坐在马上的顾品学看着盛装打扮,却一瘸一拐朝自己这边走过来的安夕颜时,起先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就忍不住笑了。放眼整个京城,敢像她这样不注意仪态形象的,怕也就只有她安夕颜一人了。“你笑什么笑!”
安夕颜已经揣着一肚子火气了,看着他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老脸后更来气。“怎么?顾某笑与不笑安小姐都想管,是迫不及待想要进我顾家大门,当我顾某的妻子吗?”
顾品学语调暧昧的故意激怒她。“你要再胡说八道,我就和撕吧这张纸一样把你的老脸给撕了!”
安夕颜边说边把刚才那封被她揉成了一团的信当着顾品学的面狠狠地撕了。撕成了碎屑后,还朝他脸上砸了过去,只这碎屑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风吹散了。银屏和如意原本还想知道信上到底写的是什么呢,这下好了,什么机会都没了。银屏一脸懊恼,低头的时候却无意中在其中一张碎片上看到了遵妇道三个字。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又跟着笑什么?”
听到身后的笑声,安夕颜气呼呼的小脸上怒气更盛了。顾品学是自己的死对头,看到自己这么狼狈不堪趁机取笑一番也就罢了,她是自己的人,却在这个时候笑出了声,脑子坏了吗?“小姐,我……”“你别我我我了,既然你这么和他合拍,哪天我就大发善心,把你送了给他!”
安夕颜上马车的时候,还又狠狠剐了马上的顾品学两眼。“哎呀!小姐,你听我解释啊!~”听到安夕颜要把自己送了给顾品学,银屏彻底急了,急忙跟着钻上马车去解释。顾品学看着载着安夕颜渐行渐远的马车,眸光幽深。你想等墨少卿回来,只可惜的是,这次有的是人想要他的性命,他怕是有去无回了。从此,京城再无安亲王府,世上再无安亲王。安夕颜,到那个时候,你该怎样哭着跪在我面前求我呢?顾品学突然笑了,这世上有了她,果然是越来越好玩了。马车上,银屏喋喋不休解释的时候,安夕颜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她现在看谁都不顺眼,看谁来都来气。自己大清早的觉都没睡饱跑来给王爷送行,脚崴得眼泪都疼出来了,王爷他非但一句安慰的话没有,还洋洋洒洒了写了一封信控诉自己刚才在城墙上又跳又叫的行为有多么丢人现眼。丢人现眼,自己哪里丢人现眼了,没看到旁边那些男人看到自己眼睛都直了吗?还说自己一点都不遵妇道,妇什么道,她都还没嫁给他呢!前儿还和自己说什么自己是他捧在心尖上疼着宠着的人,今天就写信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丢人现眼,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气呼呼回到琅芜阁,一进屋安夕颜就把身上的衣裳,头上的首饰全都给脱了拆了,然后一瘸一拐的爬上床,钻进被子里谁也不搭理。银屏知道她在气头上,自己刚刚又挨了骂,不敢再去轻易招惹她。如意回来后便又转身出门了,她得抓紧时间去调查昨晚上安夕颜交给她的任务。早上起得早,带着一肚子气的安夕颜躺着躺着便又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晌午了。起身的时候安夕颜觉得脚上有些冰凉,掀开被子看到崴了的脚已经被包扎上了,冰冰凉凉的应该是已经敷上药了。银屏端来热水给她洗漱,海棠则立马端了饭菜进来。一碟拌黄瓜,一盘今天新做的蟹黄豆腐,溜鱼片,还有一盘子葱爆羊肉。安夕颜化气愤为食量,足足扒拉了两碗米饭。吃饭的时候,她注意到站在旁边帮自己布菜的海棠好似一直在欲言又止。碗筷都撤下换上了消食的茶水后,安夕颜才冲她开了口“说吧,到底何事。”
因为心情不好,她开口的时候,语气也不冷不淡的。这下海棠却又不敢说了,刚刚她把碗筷撤下去的时候,银屏特地跑去告诉她,叮嘱她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往枪口撞,惹小姐不高兴。“没,没事。”
谁知道,海棠吞吞吐吐不说真话更惹安夕颜生气了。她啪的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扔回桌上,小脸气得通红。“心里有话就直说,我最讨厌心里一套嘴上说一套了!”
其实她这话说的不是海棠,她还在气恼墨少卿写的那封信。海棠跟着安夕颜身边伺候这么长时间,还从来就没有见安夕颜这么生气恼怒过,吓得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奴婢该死,小姐息怒。”
海棠突然这么扑通一声跪下来,却也是把安夕颜给吓了一跳,知道自己不小心迁怒于她了,于是急忙伸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什么该死不该死的,心里有话你说出来就是了。”
“奴婢是想告诉小姐,安公子已经找到房子了。”
“这么快?!”
安夕颜惊诧看向她。“是孔公子帮着一起找的,在城东,一座两进两出的小院子,位置虽然偏了些,但环境还算是比较清静,安公子现在已经找人去打扫了,说是这两日再添置些东西,就能住过去了。”
海棠越说越忍不住脸红。“那你也得抓紧着些才行啊!这两日你把手头的事都放了,好好去把自己的嫁妆备起来,王爷说你没爹没娘,你是从王府出来的,到时出嫁的时候就和素银姐姐一样从王府的后门出门。”
安夕颜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小姐……”海棠的眼眶红了。“马上就要当新娘子的人了,可不许哭,哭红了眼睛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不让你嫁人呢!赶紧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金妈,当年素银姐姐的嫁妆都是金妈帮着一道准备的。”
海棠下去了以后,安夕颜让银屏送了封信给郝大通,让他去查清楚安子怀租的这座宅子。倒不是她不信安子怀,而是想把这座宅子偷偷买下来,等他们成亲的时候送给他们当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