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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子空长。
虚美难假。 偏轮不行。 淮阴五刑。 鸟尽弓藏。 保身全名。 独有子房。 大愤不收。 襃衣无带。 多言寡诚。 祇令事败。 苏秦之说。 六国以亡。 倾侧卖主。 车裂固当。 贤矣陈轸。 忠而有谋。 楚怀不从。 祸卒不救。 祸夫吴起。 智小谋大。 西河何健。 伏尸何劣。 嗟彼郭生。 古之雅人。 智矣燕昭。 可谓得臣。 峨峨仲连。 齐之高士。 北辞千金。 东蹈沧海。 关山岳与楚流云牵着马并肩而行。 关山岳问道:“你可知我为何带你进宫?”楚流云听了,回道:“帮主是为了让属下长见识。”
关山岳笑了笑,接着问道:“你有何体会?”
楚流云摸了摸头,说道:“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关山岳道:“但说无妨。”
楚流云道:“久闻关帮主义薄云天,智勇双全,立志忠君报国,可帮主刚刚……” “可我却没有主动请缨去平瓦剌,剿白莲教是吧?”
关山岳问道。
“关帮主慢走!”楚流云刚要说话,却被身后之声打断。 关山岳回头望去,来者乃是许若冲。许若冲赶上前来,说道:“关帮主别来无恙啊。”
关山岳轻“哼”一声,说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的视听之中,我有恙无恙,许大人再清楚不过了。”
许若冲置之一笑,说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实属无奈之举。不过关帮主应该清楚,圣上设立东厂,其目的是要牵制护龙帮。”
“是牵制锦衣卫吧?”
关山岳反问道。
许若冲道:“不管是牵制谁,东厂一旦设立,必将是一个可怕的组织。”关山岳道:“这些年你们锦衣卫罗织大狱,杀的臣工还少吗?文武百官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都噤若寒蝉。说到可怕二字,锦衣卫才是当之无愧!”
许若冲听了他一番话,说道:“这些年锦衣卫是处置了不少臣工,但俱是贪赃枉法之徒。当然,错杀几个清官是避免不了的,哪朝哪代没有冤假错案?”
关山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少陪了。”
“且慢!”
许若冲道:“我想和关帮主说几句肺腑之言。”
关山岳道:“军事迫在眉睫,许大人长话短说吧。”
许若冲道:“关帮主可还记得陈瑛?”
“他曾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自然记得。”
关山岳道。
许若冲道:“不错,可是圣上为什么会重用陈瑛?圣上心知自己得位不正,朝中大臣多有不服。圣上明知陈瑛能力有限且心狠手辣,仍然重用陈瑛,不过是利用他铲除朝中异己。异己铲除殆尽,满朝文武对陈瑛怨声载道。圣上又顺理成章的处决陈瑛,平息众怒。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圣上这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啊。”许若冲停顿片刻,又道:“还有纪纲、马麟、丁珏、秦政学、赵纬、李芳。他们哪一个不是红极一时?哪一个不是手段毒辣之人?等他们将前朝旧臣一网打尽,没了利用价值,圣上就会找理由一个一个的处决掉。”
关山岳道:“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我权当没有听见,许大人请自便吧。”
许若冲叹息一声,说道:“我对关帮主掏心掏肺,关帮主却还是对我有所防备。实不相瞒,我决定递交辞呈,向圣上辞去锦衣卫统领一职。”
许若冲顿了顿,接着说道:“江山本是将军打,不许将军享太平。无情最是帝王家,概莫能外。关帮主多多保重吧。”
语毕,许若冲上马,大喝一声“驾!”
,马蹄得得,扬长而去了。
看着许若冲远去的背影,关山岳道:“许大人是两朝重臣,伴君如伴虎,你现在明白我为何不主动请缨了吧?护龙帮树大招风,朝廷之中对护龙帮的风言风语从来都没有停过。”楚流云若有所思,却不再搭话。 关山岳上了马,说道:“如果你锋芒毕露,功高震主,不是什么好事。”
语毕,他快马加鞭,马儿一声长嘶,扬尘而去。楚流云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护龙帮总舵,忠义堂内。关山岳坐在紫檀藤椅之上。楚流云站在关山岳身旁。下首设两排座椅。左边第一位坐的是副帮主郭进。他与关山岳年纪相仿,长相英俊,有再世潘安之称。他的足智多谋使他很快从舵主升至副帮主之位。 往下依次是文承,武德、名扬、万里四位长老。 右边依次为“忠,孝、节、义”四位堂主。 后边站立二十多人,是通令司紧急召来的各分舵舵主。 只听关山岳道:“今日召大家前来,有要事商榷。”
大家互相观望,只听关山岳继续说道:“全怪天集结重兵于宣府镇,图谋不轨。还有白莲教作乱于山东。圣上已将平叛之事交于护龙帮全权负责。”
“敢问帮主,朝廷派给我们多少精兵?”
问话之人身材削瘦,面容泛黄,后背系着长剑,乃是军机处长老万里。
“这个,皇上没有提及。”关山岳答道。
万里又问道:“可派有战马和兵器?”“没有。”
关山岳道。
“可有拨下军饷?”问话之人年愈七旬,眉须皆白,手执铁算盘,乃是财政司长老文承。
“没有。”关山岳回道。
一问三没有,文承眉头一皱,接着说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请问帮主,没有军饷,大军如何出动?”文承乃四大长老之首,人称铁算盘。因为他手里的铁算盘从不离手。他的铁算盘可不单单是算账用的,而是文家的独门暗器。算珠硬如坚铁,却不知是何材料制成。
关山岳听了他的话,说道:“等打了胜仗,凯旋回师,圣上自会嘉奖。”“嘉奖什么?”
文承问道:“这些年来,皇上五次北征。护龙帮每次都是出人出钱又出力。可班师回朝之后,不是口头嘉奖,就是封个虚衔。护龙帮虽人数众多,但多半都是商人,每年上交税银何止千万?朝廷却还欠着我们八百万两不还。兄弟们早就怨声载道了。”
“不错,朝廷还欠我们八千匹战马,又限制我们铸造兵器,这仗我们怎么打?分明是拿我们当冤大头了。”
说话之人手执判官笔,脸色铁青,大概六十多岁年纪,乃是执法司长老名扬。他执法如山,铁面无私,帮中之人,人人敬他三分!
“对啊,朝廷就是拿我们当冤大头。”“就是,每次都这样,又想杀鸡,又要取卵,太过分了。”
“这次不听他们的,我们不干!”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抱怨起来。 名扬邻座之人手执金刀,胸脯横阔,与名扬年纪不相上下。乃是通令司长老武德。他早年是“金刀门”弟子。当年花溅泪血洗金刀门,武德不在当场,逃过一劫。后来武德苦练刀法,想要复仇。只可惜,后来没了花溅泪的消息。再后来辗转投入了护龙帮,对以前的往事,他很少和人提起。 只听武德说道:“好了,大家先别吵,听帮主怎么说。”
“文承武德,名扬万里”四位长老在帮中地位非同小可。只有他们四位才有资格在总舵手执兵器。武德一发话,大伙登时安静了下来。 只听关山岳说道:“报效朝廷是我们护龙帮职责所在,如果粮草兵马充足,有了军响,护龙帮是不是就能顺利出兵了?”
文承说道:“那是自然。”
关山岳问道:“我们需要多少军饷?”
文承反问道:“帮主准备点齐多少人马?”
关山岳道:“我们要兵分两路,分别应对瓦剌和白莲教。至少需要两万精兵和五千匹战马。”
文承点了点头,说道:“战马兵器不算,仅粮草军饷,至少要五十万两。如果要打持久战,只怕五十万两远远不够。”
关山岳听了,点点头,冲郭进道:“郭兄弟,筹集军饷兵器一事就交给你了。”
语毕,关山岳起身,拂袖而去。楚流云欲随关山岳离去,关山岳却道:“你且留在这里。”
楚流云不敢违令,当即站在原地。 郭进年轻有为,精明能干,似乎没有它解决不了的难题。是以入帮短短七年便被关山岳提拔为副帮主。两人私交甚好,无话不谈,可说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郭进站起身来,走至台上,说道:“四位长老请回吧。”
待四位长老离去。郭进看了看各位堂主及各位舵主,说道:“国之安危,匹夫有责。朝廷有难,护龙帮更要首当其冲。如今护龙帮缺乏军饷,还望各位慷慨解囊。”
接着,郭进向楚流云道:“小兄弟,你去拿笔墨纸砚来,将大伙的心意记录在案。”
楚流云找来了文房四宝。 “三两。”
“五两。”
“十两。”
“二十两。”
“三十两。”
大伙踊跃的捐献银两。楚流云一统计,共计一千二百三十七两。这点银子充作军饷,当真杯水车薪。楚流云看了看郭进,看他如何收场? 只听郭进说道:“忠心堂堂主断三流,大兴分舵、宛平分舵、良乡分舵、昌平分舵、顺义分舵、密云分舵、怀柔分舵,平谷分舵、房山分舵。凡我提及的堂主及舵主除外,其余舵主及堂主请回。”
楚流云一头雾水,不知他要做什么。 只听郭进又道:“郭堂主,帮主对你恩宠有加,如今帮中有难,郭帮主应该慷慨解囊,尽力而为了。”
断三流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愿再出一百两!”
郭进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断三流,却不说话。 断三流被盯的好不自在,当下说道:“罢了罢了,我愿倾其所有,拿出三百两来。”
郭进摇了摇头,伸出五个手指,说道:“你至少要出这个数。”
“五百两?”
断三流吃了一惊,说道:“郭帮主寻我开心吧,我三年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多啊。”
郭进道:“我说的是五万两!”
断三流“哼”了一声,说道:“我没工夫和你闲扯,少陪了。”
说着,断三流转身就走。 郭进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永乐十三年,你纳了个小妾。”
断三流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问道:“怎么?我的家事郭副帮主也要管吗?”
众人一听,皆哈哈大笑起来。 郭进也笑了笑,说道:“你的家事我管不着。但据我所知,你的小妾叫杜悦悦,是月满楼的头牌。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花了三千两银子给赎的身。”
断三流看了看郭进,问道:“你如何得知?”
郭进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通令司密探遍布天下,你们的所作所为都在帮主的视听之中。只是念你们为护龙帮做了些贡献,帮主装作视而不见而已。”
断三流神色有些慌张,说道:“忠心堂这几年收入不菲,我是贪了三五千银子,我愿捐出五千两弥补过错,恳请郭副帮主开恩。”
郭进摇了摇头,说道:“本来,贪几个银子无可厚非。毕竟江湖中人,生性豪爽,银子是缺不得的。”
郭进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这银子可以乱花,却是不能乱收的。”
断三流说道:“十天之内,我定将五千两纹银凑足奉上!”
郭进笑了笑,说道:“我给你不止一次机会,可你自作聪明,不肯悔改。难道非要我揭穿你的可耻行径?”
断三流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为何要和我过不去?”
郭进道:“去年三月二十八日,你在醉仙楼挥金如土,请朋友喝花酒花了一千五百两。九月初七,瓦剌国师全怪天的大弟子莫斜给你送了三万两纹银。十一月初九,又向你赠送纹银四万两,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断三流脸上冷汗直流,“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帮中机密我一字未漏,万望郭副帮主开恩!”
郭进冷冷说道:“正是因为你没有泄露帮中机密,所以你才能活到今天。”
“五万两纹银,”断三流说道:“我明天一早定当凑齐,请郭副帮主开恩,饶恕属下之罪!”
郭进点了点头,说道:“我遣散了各位堂主及舵主,已经给足了你面子。”
断三流叩头,说道:“多谢郭副帮主,多谢郭副帮主。”
郭进看向另一壮汉,说道:“马乾坤马舵主。”
马乾坤听他呼唤,打了一个激灵,他双手微微发抖,颤声说道:“我……我愿捐出所有家当,今晚凑足纹银五万两奉上总舵。”
郭进点了点头,看向马乾坤身旁的瘦弱汉子,接着说道:“谢舵主如何表示啊?”
那瘦弱汉子是大兴分舵的舵主谢坚。 谢坚看了看马乾坤,又看了看断三流,当即说道:“我也出五万两。”
郭进道:“你要捐十万两。”
“十万两?”
谢坚瞪大了眼睛,说道:“我看你是疯了!”
郭进道:“去年中秋,有人出十万两向你买了一条人命,怎么?你不会这么快就花完了吧?”
谢坚瑟瑟发抖,说道:“我……我杀的是奸臣。”
郭进拍了拍谢坚的肩膀,说道:“我知道,如果你杀害忠良,我就不会视而不见了。”
谢坚道:“多……多谢郭副帮主,十万两,我一文未动,愿全部充作军饷。”
郭进道:“好,执法司会给你记一大功。”
“多谢郭副帮主。”
谢坚道。
郭进看向下一人,被郭进目光盯着的那人当即说道:“昌平分舵愿捐出纹银八万两。”霎时间各位舵主奋勇争先,纷纷慷慨解囊。 郭进向楚流云问道:“现在凑到了多少军饷?”
楚流云一合计,说道:“共有一百一十三万两。”
郭进点了点头,说道:“足够了,举头三尺有神明,包括我在内,大家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关帮主对你们的所作所为充耳不闻,并不代表会放之任之。只是念在你们立过不少功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众人齐声说道:“多谢关帮主,多谢郭副帮主。”
郭进摆了摆手,说道:“不必谢我,你们要庆幸自己没有做什么违背原则之事。不然谁也救不了你们!”
待众人离去,郭进拍了拍楚流云肩膀,说道:“关帮主让你参与帮中重要会议,看得出来他很器重你。”
楚流云笑了笑,不知如何作答。 郭进接着说道:“关帮主一向重视青年才俊,你要好好把握机会!”
楚流云听了,点了点头。 到了深夜,关山岳召集几位长老及堂主讨论军机大事,让楚流云旁听。最终敲定大军后天一早出动。让郭进留守总舵处理帮务,让楚流云协助,希望能得到郭进教导。 到了子时,身心俱疲的关山岳回到了住处。却见屋内灯火通明。关山岳进的屋来,看到桌上有几个小菜,一壶酒。他会心一笑,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这壶酒是亳州减酒,关山岳向来喜饮此酒。这酒有着悠久的历史。南北朝时,在亳州的减店集,人们发现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洌甜美,人们用此井水酿酒、泡茶,回味无穷。相传,有个将军因作战失利,临死前将所用的兵器投入井里。谁知此后井水比先前更清淳透明,爽口润喉,所酿之酒,十里飘香,古井名声大噪,人们称之为“天下名井”。 据史书记载,减酒的前身是“九酝春酒”,为曹操令手下人酿造。后曹操将“九酝春酒”及酿酒方法“九酝酒法”献给汉献帝刘协,献帝大加赞赏,作为宫廷用酒。从此,亳州一带酿酒作坊如雨后春笋发展起来。到了宋代,减店集已成了有名的产酒地,当地百姓至今还有“涡水鳜鱼苏水鲤,胡芹减酒宴贵宾”的说法。 “山岳,你回来了?”
关山岳抬头一看,只见一衣着华贵,面容俏丽的少妇站在跟前。她身材稍嫌丰盈,雪白的脸上没有半粒砂痣。这贵妇正是关山岳的妻子王莹莹。 关山岳问道:“夫人还没休息呢?”
王莹莹道:“听说又有大事发生,我又怎么睡得着呢?”
“夫人辛苦了,”关山岳道:“我想好了,等平叛归来,我就辞去帮主之位,与夫人去过太平日子。”
王莹莹看了看关山岳,说道:“你舍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帮主之位吗?”
关山岳道:“我想好了,将帮主之位传给郭兄弟,我还给他物色了一位帮手。”
王莹莹若有所思,当即说道:“你是天下人的英雄,我又怎能为了一己之私耽误你的前程。”
关山岳道:“如今已经天下太平,百姓过上了安稳的日子,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想退隐,并非单单为了你我,也是给后生腾出位置,好让他们大展拳脚。”
王莹莹点了点头,说道:“夫君淡泊名利,能在如日中天之际做到功成身退,实属难得。”
关山岳站起身来,握住王莹莹的玉手,说道:“许统领说的对,伴君如伴虎,我从没想过要兵戎一生,等我回来,我们就去云游四海,再也不用顾及其他,岂不快哉!”
王莹莹点头微笑,说道:“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