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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陈年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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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印象非常好,说话也逐渐热情了起来。“好说好说,兄弟县有案子要查,我们帮忙是应该的。关于你说的那个案子,当年我也参与了,不过因为时间有点长了,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要不我们先去档案室看一下当年的卷宗,你看怎么样?”

“可以啊,那麻烦你了。”

薛延一边道谢一边跟着叶宝新向着档案室走去。很快,叶宝新就找到了当年那起案件的卷宗,他先拿在手里粗略地看了一遍,随后便递给了薛延。“就是这份卷宗了,你先看着,有什么想问的,随时问我就可以了。”

“好。”

薛延应了一声,当即便坐在了档案室的桌椅旁,认真地查看了起来。时间正一分一秒地过去着,随着薛延阅读的深入,当年的那起案子也再度浮出了水面。21世纪初期,伴随着改革开放而带来的经济腾飞,许多小县城里都涌现出了一大批想要创业的人,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非法借贷以及地下钱庄在那个时候一度非常盛行。死者名叫戴昌,男,38岁。死前经营着一家衣帽加工厂,因为资金周转的问题,曾经向当地的一家高利贷公司借了大约六万现金,但在之后的一年里连本带利翻成了二十万。戴昌无力偿还这笔款项,于是这家高利贷公司便遣人上门索要,在扭打中发生了这场悲剧。薛延注意到在这份卷宗中还有两个十分令人在意的细节。第一就是戴昌无论是联系当时的那家高利贷公司还是拿到款项,都是通过赵阳付这个人进行的。也就是说,赵阳付在戴昌的面前,俨然是这家高利贷公司负责人的模样,但在案发之后他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公司内的财物人员。第二是在案发之后,高利贷公司将主要责任推给了当时所外包的追债公司,并提供了相应的合同证明,在客观上免去了其追债至人死亡的主要责任。最终这起案件的结果是由两家公司的注册法人相应承担主要以及次要责任,而因为追债导致被害人死亡的追债人则被判为了过失杀人罪承担了相应的刑事责任。至于赵阳付,整个卷宗里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他的名字,就好像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薛延放下卷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叶宝新依旧还是耐心地坐在了一旁,直到看见薛延将卷宗放了下来,才开口问道——“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知道赵阳付这个人,最后为什么没有查下去?你们应该知道类似的高利贷公司法人大多都是挂名负责承担风险的。赵阳付名义上是个会计,但怎么可能会有会计会负责实际放贷以及联络?”

薛延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向着叶宝新询问道。“你说的这件事我们当时的确注意到了,而且也查了赵阳付这个人。”

叶宝新回答道。“那然后呢?”

“没有任何结果,那家高利贷公司表面上是一家正规的公司,和赵阳付也有着劳务合同。赵阳付涉及的责任范围是评估借贷者的财物能力以及交付借贷款项,至于当中的过程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他曾参与过。我们通过赵阳付的银行账户同样也核查到了相同的信息。高利贷公司每个月会给赵阳付大约六千左右的薪资,除此之外赵阳付所有名下账户都没有任何额外收入。而在案件的审理过程中,他也坚称自己并不知道所属公司是从事违法行当的,更在之后一次性给予了被害人家属两万余元的赔偿,获得了家属的谅解,所以我们就没有去起诉这个人,而且也没有立场去起诉他。”

叶宝新如实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给说了说来,听得薛延当真是一脸懵逼。“不是老叶,你们这个案子当时查得是不是也有点太草率了?赵阳付他一个出纳,竟然可以自己联络客户以及将款项移交给客户,这种事情简直是闻所未闻啊。而且他说自己不知道自己在高利贷公司上班你们就信了?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知道自己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说得我们都懂,但办案是需要证据的。我们当时都觉得赵阳付这个人可疑,可问题就是没证据。无论是银行流水,电信通话记录,都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向他是知情者甚至是公司的参与人。这样一个人就算我们对他怀疑再大,也不可能继续查下去。”

叶宝新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情。薛延身处别人的地方,不方便和过去一样随意的发火,所以他只能憋着,随后大口大口地喝着茶杯里的水。“那催债公司呢?那家公司你们查了吗?”

“当然查了,结果那是家新注册的公司,成员都是一些当地和外县的混混,法人是带头那个混混的老爹。在案发之前,这家公司只承接事发高利贷公司这一家的生意。我们对那个混混也进行过审讯,可结果就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呵,真是厉害,看起来破绽百出,实际查起来却又是天衣无缝。”

薛延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他看得出来,叶宝新也因为自己的询问而显得有些尴尬。显然他也是希望能够把案子追查到底的,但的确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难。叶宝新一听薛延着么说了,连忙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但凡能查下去的案子,无论如何我们都一定会追查到底,可有些时候的确是迫不得已。这案子不结束,被害人的工厂就无法进入司法保护程序,受到破产保护,他家里又大大小小七八口人等着吃饭,外面的债主也是一大堆。我们之后又坚持查了一个月,但实在找不到任何同高利贷公司实际操作人有关的线索,最后只能选择结案了。”

“那关于赵阳付这个人,你知道他后来去哪了嘛?”

薛延最后又问了一句,不过结果却令他有些失望。叶宝新冲他摇了摇头,略带为难地说了句——“我只知道后来他离开我们县了,至于去哪……唉,当年不比现在什么都开始连网了,想要查一个人的去向其实没那么简单,而且我们也没有立场再继续调查赵阳付了。”

叶宝新已经把话说得很委婉了,薛延知道自己再多问也不会问出什么结果了。索性就站了起来,再度与叶宝新握了握手,说了些体面话。“非常感谢,这边提供的资料对于我们查案的帮忙非常大,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期待之后可以和你们继续合作。”

“好说,好说!不再坐会了吗?”

“不用了,我还有其它事情要忙。”

“那你忙吧,我送你。”

“好。”

之后的交谈对于赵阳付的案子已经无甚帮助,薛延在驱车返回榆林县的路上一直在考虑着一个问题,赵阳付这个人简直就好像是一个完美的挡箭牌,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认为赵阳付就是这些案件的幕后黑手。无论是当年的案子,还是现在的案子。一个人如果涉及到了过多的东西,那无论如何都会露出一些破绽。而赵阳付这个人没有任何破绽,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着他,让他不断在台前舞动着,进行着完美的表演。可是,要如何才能够让一个完美的人露出破绽?薛延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难题,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能和顾正见一面。因为在模拟嫌疑人想法以及猜测他们心理的道路上,没有人会比顾正做的更为彻底,更加专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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