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还记得空明长老吗？我就是在他圆寂后才误入枯井的。”

吴烦又提到当年慈祥的空明长老，是他将小狗儿留在青龙寺。“小空明啊，我当然记得，是你们两个给我送的饭才让我活了下来。”

慧永大师回忆起当初年月，空明长老还只是一个小和尚，见自己可怜于是每日送饭到枯井，这一送就是几十个春秋。“那当初那截指玉你还记得？”

吴烦指着沈鱼脖子上带着的指玉向慧永大师问道。“这不是当初空明…”慧永大师时隔多年后一眼就认出了火化空明长老后留下的指玉，但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吴烦中止。“这指玉已在几年前便将我体内的毒素全部吸干净。”

“竟有这等事情？看来这是一个宝物啊，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把这宝物给你。”

慧永大师开玩笑道。吴烦心里清楚慧永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于是并不在意：“大师，您从枯井中爬出来后是如何生活的？”

“我重见天日之后已不想再融入社会中，于是爬着进了森林，凭借我暗器上的修为打些小鸟小兔吃，也不会饿死。我本来以为会这样像兽人一样老死森林，可是后来遇到一些猎户，他们见到我并不害怕，还将自己家做的熟食分给我吃，我又一次感到了来自人类的温暖。”

慧永回忆着八年前非人的生活。“那您的腿…”吴烦见原本下肢瘫痪的慧永大师此时坐在船上丝毫没有问题，不禁询问他的双腿是如何康复的。“一位猎户告诉我的，说吃鱼骨头可以强身健体，可以令断骨复合。据猎户说是一位高人相授，但是当时深山老林的没有河流，更别提大鱼了。”

原来慧永大师后面更有高人，这偏方的源头并不是慧永。“我为了试验这个流传来的偏方，爬了三个月，爬到了这片湖边。可是我不会游泳啊，于是一边摸索着学习游泳，一边抓鱼吃鱼骨。我这鱼骨一直吃，一直吃，直到去年，这腿才恢复了正常。”

慧永大师说完拍了拍自己的双腿，难掩他恢复健康后的欣喜与兴奋。“竟有这等事情，看来这偏方却有神奇之处。”

吴烦亲眼见过慧永大师之前在枯井下的状况，现在看他身手矫健，对偏方的怀疑完全打消。“高人，之前吴烦还对你的偏方百般不信任，还说您是骗钱的骗子。”

此时在一旁听了好久的沈鱼向慧永告发吴烦。吴烦没想到沈鱼会当面揭穿自己，尴尬的他低下头不敢看慧永大师。慧永则毫不在意，还来开导吴烦和沈鱼：“人在江湖，应当知道人心险恶，不可什么都相信别人，想当年江湖就十分复杂，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是否有所改变。”

慧永这一提江湖险恶，吴烦突然想到了空灵真人和诸葛回春一直在寻找慧永复仇，忙提醒慧永：“大师，你可知道空灵真人和诸葛回春已经寻找你多年？”

慧永显然不知道此事，一脸茫然的望着吴烦：“这两人是谁？他们为何要找我寻仇？”

“空灵真人和诸葛回春都是现在江湖上相当当的人物：空灵真人年少得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保一方百姓平安；诸葛回春作为他的结义兄弟，为百姓医治疾病，在各地救死扶伤；他们还有一个结义兄弟是丐帮的帮主，将丐帮上下整理的十分得体，重振了丐帮雄风。”

沈鱼虽然身处孤僻水乡，但是在集市上多次听到人们传颂空灵真人、诸葛回春及齐帮主的事迹。吴烦听到沈鱼说的关于空灵真人的事全是江湖上的传闻，可是谁能想到空灵真人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会无耻利用徒弟、杀害结拜兄弟、霸占女徒弟的恶霸。人们还在传颂空灵真人三兄弟一起如何情同手足，如何携手斩妖除魔，可谁能想到空灵真人居然狠心的将结义兄弟杀害后仍要将他毁尸灭迹。慧永大师没有注意到吴烦表情的沉重，他问沈鱼道：“那他二人和我有什么过结？为何要找我寻仇？”

沈鱼哪里会知道他们有什么关系，她连忙向慧永大师解释道：“高人，我也只是听镇子集市上别人谈论的，听的多了自然记住了，至于他们和高人有什么过结我可不清楚。”

慧永又将头转向了吴烦。“大师出家之前是干什么谋生的？”

吴烦冷冷的问道。“我出家之前曾经落草，后来看破了红尘，在青龙寺削发为僧。”

慧永大师对吴烦丝毫没有隐瞒自己的过往，说的坦坦荡荡。“大师可曾记得一次做买卖时遇到了一位青年白衣高手？”

“嗯，我当然记得。”

几十年前的那一幕在慧永大师脑中回放，他忍不住浑身发抖，汗出如浆。吴烦已经猜到了当初的情形，慧永见同伙纷纷被青年时期的空灵杀掉时的惨状，吓得趴在地上装死才逃过一劫，此事过后他看透了因果报应，遁入空门。“那白衣青年就是空灵真人，而你们那次做生意的对象就是诸葛回春的父亲。你们杀了诸葛回春的父亲，他和空灵真人一定要找您报仇。”

吴烦向慧永讲述他不知道的事情，“后来大师您将自己困在枯井内与世隔绝，所以他们一直没有找到您。”

“哦，那是我的孽债，我自该还他们一命。”

慧永大师听完吴烦的讲述，内心似乎变得愈发平静，他一改刚才紧张不安的神情，仿佛做好了牺牲自己生命的准备。“可他们不是好人！慧永大师您死在他们手上不值得。”

吴烦见慧永一副放弃抗争的样子，不禁有些可怜他。“没有什么值不值，有因就有果，一切皆是缘。孩子我们有缘再见了。”

话音未落，慧永大师便又跳入湖水中，不见了踪影。吴烦呆呆的望着恢复了平静的湖面，此时的他百感交集，没想到与自己的启蒙师父八年后重逢，可只交谈了半个时辰便又分开，日后能否再相见也无从可知，顿时又是一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