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左逸云咬着牙,心里道,你就这样把所有的真相铺在本王的面前,撕开本王血淋淋的伤口,然后你就这样走了吗?你可真是潇洒啊,可是本王该怎么办?!初筠啊初筠!你这可真让本王这辈子都忘不了你了,你满意了吗?本王终其一声怕是再也遇不到这样的你了吧,你让本王如何是好?为何,到最后还让本王知道呢,可是……即使本王现在心碎如末,但我还是不后悔知道一切,最起码不会让你就那样背负着一切就去了。初筠,你这个傻瓜,如果还有下辈子的话,本王一定不会如此辜负你!左逸云喃喃道:“初筠初筠……”初筠的父亲看他这个样子还是继续说道:“我和她母亲心里也是存了私心的,筠儿那孩子太过坦诚,本心是不坏的,只是却不招人喜欢,我和她母亲都希望她能变成后来那个样子……那个孩子也算是圆了我和筠儿母亲的念想了。“左逸云捏紧了拳头,谁来圆了我的念想,初筠你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了,谁准许的,本王答应了吗?!你曾经说过的话,我都清楚记得。“初筠这一颗心都愿意捧给你,哪怕你给捏碎了践踏了我都不嫌心疼呢。”
“初筠这一腔热血只愿意为君涌动,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只愿意为君跳动。”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你知道这天下有多美吗?我想和你在草原上骑马奔驰,我想和你去湖里漫游,我想和你去瀑布下尖叫,我想和你去爬山看日出,我想和你去郊游,去用自己的脚掌丈量这个世界,你知道吗?我想永远和你走下去,走遍这世界每个角落!”
本王的腿好了,你是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了吗?初筠的父亲看左逸云的精神状态不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离开了。左逸云站在院子里看云卷风舒,突然有种世事无常的苍凉感在心中升起,原来生命是这么脆弱,原来那个女人……真的已经离开了。他看看自己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好像那日用它击打初筠的感觉还在,心里就像是缺了一块,微风拂过,空空作响。青竹和慧嬷嬷听到初筠去了的消息就像是被蒙头打了一棍,怎么可能?小姐明明前一秒还在对她们笑呢,青竹还记得初筠和她说话时候的温暖笑容,怎么好好的人说去就去了呢?她们心里其实是有些埋怨左逸云的,要不是他对小姐那样的态度,小姐的病情会恶化吗?要不是最后小姐还要……小姐也不会走了!可是看着左逸云把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她们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悲痛无法纾解。所有人都不敢相信初筠就那么突然的去了,就连过去帮着云侧妃诬陷初筠的一晃刘幼微都因此难过。她奶奶的病情已经好转了,就因为初筠寻了御医给她奶奶看病,又加上轮椅的酬劳,他们现在生活比以前好多了。刘幼微特意为初筠做了牌位,那当然是她父亲亲手刻的,他们都很惋惜这个早逝的不可多得的好人。左逸云亲手带着破碎的轮椅去找了刘幼微的父亲,那人没有什么推辞就帮他安装,只是就算恢复原状也不是原来那个了。左逸云看着刘幼微的父亲在修那个轮椅,听他自言自语道:“唉,这还是王妃从别人手中求来的,怎么就碎成这个样子了?”
左逸云一怔,睁大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手艺人愣了一下道:“这轮椅哪有那么好做?王妃那日刚拿了图纸过来,哪能就把成品带回去了?那是另一位客官的东西,我和王妃追过去,好说歹说,才让那人割爱的。”
左逸云皱着眉头不再出声,原来等她走了,他才发现,他这生活里早已处处充满她的气息,原来她已经默默地做了这么多事吗?他竟然像傻瓜似的,现在才慢慢了解。左逸云一直在一旁看着直到他把那个轮椅修好,天色已经晚了,他慢慢坐上了轮椅。修长的手指摸着轮椅上的疤痕,他缓缓的往王府推去,一路上只有轱辘滚动的声音,左逸云觉得那声音好像碾在了自己的心上,他现在终于体会到了一颗心支离破碎是什么感受。临近年底,本来是该处处充满喜气的,可是就因为初筠逝去的事情,安逸王府里死气沉沉,就连皇宫也不像往年那般热闹。皇后没有心思再隆重的举办宫宴的,只是怎么简单怎么来,那些参加宫宴的人到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左逸云未曾参加。太后坐在皇后旁边拉着她的手道:“那孩子怎么会是这个结局呢?”
皇后叹口气道:“是啊,谁能想到呢。御疆王妃这些日子伤心的身子都消瘦了不少,唉……逸儿现在能够行走自如也是多亏了她啊。”
太后又叹道:“她总是把什么事情都憋在心底,想来心中委屈的很吧。”
皇后点点头,头上的金步摇也有些黯淡:“安澜那孩子还没有醒,证据又是与她不利的,她无法解释,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
初筠是她看着长大的,从一个乖巧听话的小娃娃长成一个懂事的大姑娘,她在她生命中占据的地位是不小的,只要初筠说出来她就信,可是她在宫中有些事情总是不能全方面的顾及……那孩子竟然委屈到那个程度,可是就算如此她也不愿意在背后说左逸云的不是。很快,皇帝的寿辰就到了,这是一件大事,自然是不能马虎的。所有人都会带着自己的正室入宫给皇上贺寿,只是左逸云失去了初筠自然只能带云侧妃入宫了。本来初筠死去,最高兴的人应该是云侧妃的,可是她的表情竟然比左逸云的还要憔悴。云侧妃等到初筠死后,才想起初筠曾经对她说的那句话。初筠说过若是左逸云能够平安回来,她便自己离开。那时云侧妃的心里还是欣喜的,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初筠说的离开,是离开人世。她有时候再想,初筠是不是被她逼得,才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念?她为初筠哭泣,为初筠守灵,可是左逸云再也不相信她了,甚至有些怨她。“若不是你,本王与她的误会根本不会那么深!是本王亲手杀了她,但你也是刽子手之一!”
云侧妃听到他这样的话,当场就哭得晕过去,换来的却不过是左逸云的一声嗤笑罢了。他笑自己也是笑她,人死了,他们再怎么伤心有什么用呢?初筠终究是不会回来了。左逸云径直做到自己的位置上,懒得管云侧妃,便自顾自喝起酒来。云侧妃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在府中也是这个样子的,终日身上的酒气都不散。她轻声道:“王爷,少喝一些。”
左逸云拂开她的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你有什么资格管本王?”
云侧妃把到眼角的泪意憋回去,心里一片苦涩,这不是她想要的。云侧妃慢声慢气很是有耐心道:“王爷你这样姐姐也不会高兴的。”
左逸云面色平静可是话里却带着不一样的疯狂,他道:“你没有资格这样说。”
云侧妃眼眶红红的,不敢再去管他了。御疆王妃拉住自家丈夫想去劝阻的身子,摇摇头道:“让他自个静静,想清楚便好了,别人帮不了他的。”
御疆王叹口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皇弟如此颓废。”
就连百里神医说他双腿尽废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子一点生气都没有,好像活下去的支撑都随着初筠的离开逝去了,要不是他这双腿是初筠用生命换来的,怕是他早就随初筠去了吧。御疆王又是叹了一口气,仰头灌下一口酒,眼眶微红。到了散席,左逸云已经没有清醒的意识,云侧妃哪里能弄动他,还是皇上让御疆王去送他回府,今日左逸云的不妥之处他也不忍心责怪了。左逸云脸上浮现一个笑容,想来酒醉之后,耳边眼前便都是初筠活着时候的样子了,这也算是他的意思慰藉吧,他清醒的时候没有一次梦到初筠的,醒来之后几乎崩溃,难道初筠连托梦都不愿意了吗?于是,便日日饮酒醉。皇上命御疆王送左逸云回府后,便速速赶回来有事相商。等他回来之后,竟然发现皇上并不是只喊了他一人,连素日根本见不到的国师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严肃的神情。皇后听完国师说话,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国师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一身两魂,这便是安逸王妃后来性情大变的原因。”
众人脸色凝重,但是心里是相信的……这就可以解释,她为何不像犯人多次挽救垂死甚至已经死去的生命了。御疆王妃捂着嘴巴道:“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皇帝道:“这是我国的所幸,她治国之道乃连朕都没有听过,定是不凡的。”
太后叹口气道:“这是九天神佛下凡历劫罢,想来已经是归位了。”
她对于初筠的身份深信不疑,肯定她是天上的佛祖,历劫完便回去了。皇后叹口气道:“原来逸儿还是没有喜欢上筠儿,她喜欢的只是后来那个人。那筠儿到底是何时去的……”所有人都摇摇头,没有人知道那筠儿是如何离去的,怕是她当时心中也是有一番不舍的吧,只是这并不能消去她心中的失望,她选择离开这个让她痛苦的人世。于是在她离开的瞬间,有个来自未来的灵魂悄悄入住了。这一住便是几月,竟误打误撞的完成了她未了的心愿,只是死去的初筠终究是不知道了。一朝身死,身后事皆是浮云,万般牵绊终是化作黄土一捧,万般思念也只是一声叹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