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左逸云的那一刻,初筠才明白安澜打的是什么主意,竟然是这样,当真是歹毒的心思。左逸云猛地冲进来,一把推开初筠,拦腰抱住即将倒下的安澜,初筠跌倒在地,肚子有跳动的疼痛,但是肚子的疼痛根本就比不上她现在内心的痛苦,左逸云这是又相信自己看到的吗?初筠本来以为安澜是想将杀害她的罪名推到自己身上,可是她没有想到,安澜想要的不止这些。安澜口吐鲜血,虚弱的躺在左逸云的怀里,轻声道:“兄长……真的不是我……”左逸云缓声道:“别说话,别说话,兄长信你。”
安澜难过的哭出来,芊芊玉手颤抖着扶上左逸云的手,轻声道:“我没有害死爹爹,也没有害死千谷雪,更没有害死乔念蓝,不是我……我也没有要去害云妃,兄长,你信我吗?”
看着这般虚弱的安澜,左逸云轻声道:“信信信。”
初筠不知道安澜听到这三个字有多高兴,她只知道自己浑身都是冰凉的,左逸云说信她,是不是就代表不相信自己呢?安澜继续奄奄一息道:“先前在……王府,姐姐中毒确实是我做的,我当时只是想跟她开玩笑罢了,只是没想到后来兄长那般生气,我是太害怕了才撒谎的。”
短短几句话,竟然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初筠不得不相信,安澜刚才对她轻声说的话却是有些依据的,和她斗着实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安澜看着初筠的表情像是在寻求安全感一样缩在左逸云的怀里,看着他轻声道:“兄长,你信我吗?”
左逸云没有回答,安澜一边流泪一边道:“先前那次是……百里奚求我的,我才帮他们在宫中相会的,我是着实没有想到会被兄长看见,他们是真心相爱的,你放了姐姐好不好?”
安澜的声音越说越小,左逸云不得已道:“别说话,别说话,兄长自然是信你的。”
左逸云有些慌乱了,他害怕自己失去安澜,他的妹妹!他冲着还站在一边发呆的初筠吼道:“你还愣着做什么?!”
初筠着实被左逸云的吼声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上前几步,蹲了下来,刚想给安澜把脉,却见本来虚弱的好像随时都会逝去的安澜用力的甩了她一个耳光,初筠懵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痛,嘴里也是尝到了血腥味。可是打人的那个却是比被打的人更加害怕,安澜不住的挣扎着,血伤口的血流的更快了,她口齿不清道:“不要,不要靠近我!”
左逸云用力的将初筠推开,安慰怀里的安澜道:“别怕别怕。”
安澜奄奄一息道:“如果只有死……才能证明安澜说的话是真的话,兄长你就让安澜去了吧,安澜一个人活着也没有意思……不如早点下去见爹爹……”“说什么傻话!”
左逸云脸色难看极了,他一把抱起安澜柔声道:“我们去看大夫啊,别怕,会没事的,有兄长在呢。”
初筠愣愣的坐在地上,看着左逸云离开的背影,他竟是没有回头,就那样坚定的离开了!初筠的肚子又是有了些疼痛,但是此时她却是不止肚子痛了。初筠呆呆的摸着疼痛的嘴角,心里一片死寂,左逸云相信了安澜的话!真的,若不是自己知道真相,真的会被安澜的演技骗过去!安澜这般计谋,真的可以说是完美的了。她喜欢左逸云这么些年,肯定是比左逸云他自己还要了解他的性格。她若是直接将此事推到初筠的身上,左逸云反而不是那么容易接受,可是她决口不提左逸云看到的那一幕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知道,左逸云自己以为的状况,只会被她说出来的更加糟糕。她没有完全将自己做过的事情全部推卸了,一边承认自己的错误,一边哭泣这说自己是冤枉的,看在她奄奄一息的份上,左逸云怕是全部都相信了。梅姑和雪儿端着药回来,看到初筠这个样子,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初筠看着梅姑端着的药丸,不仅苦笑出声,自己这算是预知了吗,刚熬好的药这就能试探药性如何了。初筠将药饮下,被梅姑搀扶起来,做到他还是那个,把刚才的事情简略的和梅姑一说。梅姑怒道:“这女人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
初筠苦笑道:“连杀人她都敢,这般嫁祸又能算作什么?”
梅姑也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问道:“娘娘,梅姑该做些什么?”
初筠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可做的,保护好自己吧。”
安澜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来。雪儿听了初筠说的话之后就站在原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不过初筠却看见了她眼睛里浓浓的恨意。恨意?消息像是被左逸云封锁了一般,梅姑这么问都问不到什么消息,就一直是,生命垂危,不知如何。初筠还没有提醒她,她便是又去打听了。“怎么样了?”
那侍卫鬼鬼祟祟的,轻声道:“消息紧得很,只有皇上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有人看到,御医院的御医都去了!”
梅姑皱着眉头问道:“那么多的御医怎么能……”“是啊,”那侍卫回道,“说是一起呢,但是能上前去的怕是没有几日,只是这才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皇上从昨天就一直待在意贵宫,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呢!”
梅姑抬头看着天上高高挂起的太阳,惊讶道:“那早朝呢?”
那侍卫叹口气:“没去了,就连通知取消早朝的旨意都没有传出来呢,那些大臣到现在都还在外面站着呢。”
没有皇上的旨意,谁敢擅自离开?梅姑又道:“那安澜郡主是不是……有些危险?”
侍卫点点头道:“恐怕是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紧张。”
梅姑叹口气,让侍卫回去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即使不是什么好消息,但是她还是完完本本的告诉了初筠。初筠笑道:“你派人过去,看皇上放心我帮忙吗?”
梅姑心疼的看着初筠,轻声道:“看皇上昨天的态度,怕是不放心的,娘娘过去只是让皇上找机会朝您发火罢了。”
初筠点点头,她知道这个理,半响喃喃道:“不想再有人死去了……”梅姑缓声道:“奴婢知道娘娘这样想是因为娘娘仁慈,但是啊,娘娘,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救的。”
雪儿这个时候插嘴道:“医者救人为天职。”
初筠轻声道:“是啊……”梅姑缓声道:“雪儿姑娘也是的大夫?”
初筠是大夫这样说没有人会觉得不对,但是雪儿难道也是大夫?不是大夫的人怎么会这样想呢?雪儿摇摇头,脸上带着怀念的表情,只是她声音里却带着一些迷茫,“总觉得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说和初大夫一样的话呢。”
初筠笑得有些开心,她道:“梅姑,去吧,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会让我改变主意的。”
初筠都这样说了,梅姑还哪里能再说什么,只能领了命令出去了。只剩下两个人之后,初筠想了想还是说出来自己现在想说的,她道:“你现在想要倾听者吗?”
相似的话初筠不是没有说过,但是只有这次雪儿才流露出想要交流的意思来。初筠给雪儿添了茶,轻声道:“坐下慢慢说。”
雪儿笑道:“原来初大夫已经是知道了。”
初筠知道雪儿指的是,自己知道了她已经恢复了记忆的事情,她也没有否认,只是用温柔的眼神看着雪儿。在这样的目光下,雪儿哪里还能隐瞒什么?叹了口气徐徐道来:“我说的那个人是我的爱人,他与你一样,心底善良,不管什么人都要救,就因为此招惹了不少仇家,只是他不仅是医圣还是毒圣,碍着他有那么强大的自保能力,那些人也没有轻易找上门来。”
初筠轻声道:“是左逸云的师父吗?”
雪儿点点头,继续道:“是,因着这层思量,他将我的存在隐瞒了下来……”初筠一怔,细想却是如此,世人是不知道有那个与世隔绝之地还有一个千谷雪的,她的存在怕是只有左逸云、百里奚还有安澜知道了。“只是,他却没有将安澜的存在隐瞒下来,我当时还不清楚这其中的蹊跷,到现在我才想明白……”初筠一头雾水,“是什么?”
雪儿叹了口气缓声道:“千谷家和一般的炼剑家族不一样,它的继承人一直是嫡女,我便是那一代的继承人,我是和他私奔的,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知道安澜的存在,若是知道了,他们定然是会将安澜带回去的。”
初筠震惊极了,她问道:“你是安澜的母亲?!”
雪儿点点头,缓声道:“此事本来只有我和他知道,千谷家的女人在经过了洗礼之后面容就不会改变了,所以……那个时候我便与现在一样了。生下安澜之后我不得已回了千谷家,我到底是不能完全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撂开来,无奈,只能再培养一个继承人,等到了我退位再找到他,安澜已经长大了,当然也是不认识我这个娘亲的,只是……”初筠的脸色也是凝重了起来,安澜竟是害了自己的母亲?千谷雪苦笑道:“我没有想到那个孩子对他的占有欲那么强烈,她竟是将我诱到山崖上将我暗害了……”初筠看着她苦涩的脸庞,有些奇怪雪儿的情绪为何这般平淡,她问道:“你不怪她?”
千谷雪摇摇头,“终究是我欠了她的,千谷家的血脉是有缺陷的,若是不经过洗礼……是活不过成年的,安澜已经是过了那个时候了。”
初筠更是疑惑了,她道:“可是,安澜现在已经是成年了啊。”
千谷雪苦笑道:“大概是他做了什么吧,他的医术就连我都不能清楚顶点到底在哪里,为安澜续命也不是不能做到的。”
“可是他已经逝去许多年了,他难道很早就知道安澜的身体不好了?”
初筠说完就发现不对了,千谷雪好像不知道这件事,初筠就看千谷雪长大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她道:“你说什么?”
初筠紧闭着嘴巴,千谷雪却是笑道:“你乱说什么呢,他身体好得很,长命百岁不在话下。”
初筠还是没有说话,怪不得千谷雪这般冷静,原来她竟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看着初筠那严肃的表情,千谷雪也知道自己这样妄想欺骗自己是不可能的了。眼泪从她白皙的脸蛋上滑落,她缓声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初筠道:“是当年你失踪没有多久之后。”
千谷雪惊讶道:“什么?!怎么可能,难道是为了我?”
初筠不得已将这残酷的事实告诉她,“有很大的可能是安澜做的。”
“安澜……”千谷雪终于不能保持冷静了,眼泪像断了线一样不停的滑落,那孩子杀害了母亲之后又是将父亲害死了吗?他们到底是养出了什么?!初筠没有再说话了,这件事只能千谷雪自己消化,没有人能帮得了她,千谷雪到底不是小姑娘了,只见她擦干了眼泪,缓声道:“是怎么回事?”
目光又是坚定了,初筠大致将自己查到的事情说给了千谷雪,千谷雪沉思了片刻,又是开口了,“其实,先前便是我有意接近你的,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看看安澜……现在如何了,没有想到会在这么多年后才知道这件事情,谢谢你,初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