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我们家,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不就是拿了你一件衣服。就这么刻薄。让我死吧,养了个白眼狼的儿子,任由自己的亲妹妹被老婆带来的拖油瓶欺负。”
小姨婆婆刻薄的声音,小姨苍白彷徨的眼神。简瞳觉得自己很多余,一个就不该存在的人。她自小父母双亡,是大她十一岁的小姨将她拉扯长大,小姨结婚后,简瞳随她住进了姨夫家,姨夫一家十几口人挤在一栋房子内,对简瞳的到来早就心生不满。小姨的婆婆一直明里暗里讽刺简瞳在乔家吃白饭,小姑子更是肆无忌惮,把她当做小佣人,还经常随意用她的东西,怎么说都没用。就在昨天,乔杉杉私自拿了她熬了几个大夜做出来的私人订制的长裙,拿回来时,衣服上满是污渍,领口也被扯坏了,根本没法再穿了。简瞳还没到找到小姨的这个小姑子,却被小姨的婆婆宋丽珍劈头盖脸一通指桑骂槐:“不就是弄坏件衣服,至于吗?你妹妹在我们乔家白吃白住这么多年,你拿着我乔家的钱,供她上学吃穿,她不好好报答杉杉就算了,还整天拉着个脸,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宝贝着呢,既然看不上我们,就赶紧滚出去,你要是不同意,就跟她一起滚。”
姨夫下班回家,不分青红皂白的站在他妈妈那一边,隔着门板,简瞳难堪又心疼。“我妈说错了吗?简瞳就是个拖油瓶,你照顾她十几年还不够,还想照顾她一辈子啊?要是个男孩子就算了,还能帮衬帮衬,一个丫头整天赖在家里不出门,钱赚不到,还没人要,彩礼都没人愿意给。”
小姨低低的哭声钻进她耳朵里,令她愈发难受。闹到这份上,她不想再做小姨的拖累。热闹的商业街,行人如织,简瞳推开一家环境优雅的咖啡店门。“喂,程阿姨,我到您说的位置了,但我好像没看见您儿子,他是不是还没到?”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热情洋溢的声音:“宴清二十分钟前就到了,他穿一件黑色衬衫,特别好认,你找找!”
“好。”
店里只坐着两位穿黑色上衣的男子。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面相普通,带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另一个肩宽腿长,长相俊美,面前摆着一杯咖啡望向窗外,女服务生们聚在一旁窃窃私语,显然是在讨论这个俊美得仿佛如画里走出来的男人。听程阿姨说,她儿子今年快三十了,恋爱都没谈过,简瞳下意识地以为程宴清一定长相普通,或者不善言辞,不讨女孩子的欢心。她向那名看起来老实憨厚的男人,冲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您好,我是简瞳,是程阿姨介绍我来的。”
她早就想搬出去了,她收入稳定,手里的钱在偏点的地方,买套小房子绰绰有余。可她没法和小姨说。父母死的早,是小姨拉扯自己长大,上大学都带着,这些年受过无数委屈和白眼,也不肯让自己离开她视线。如果乍然提出搬出去住,小姨一定会觉得自己是把姨夫一家的排挤记在了心上,偷偷自责没照顾好自己。正巧住在对面楼的程阿姨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对方是程阿姨的儿子,据说是上市公司高层,年薪百万,事业上一帆风顺,婚姻上却是一波三折,每次相亲都以失败告终。这些年跟着小姨,从小姨初恋听说小姨要养自己立刻分手,到相亲对象因为自己的存在,故意贬低小姨自身价值,再到小姨带着她嫁给小姨夫之后备受嗟磨。她对婚姻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她现在只想尽快把自己嫁出去,让小姨不再担心。至于自己的幸福,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