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吓得魂飞魄散。“你说呢?”
男人侧目,隐隐能看出面部的棱角,立体如雕塑。“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啊?”
元晓晓心里打鼓,暗暗揣测该不会是黑道上的,被人砍成重伤,塞她摊位下了。“我是谁?”
男人眉心紧皱,指尖揉着眉睫,陷入沉思。“你该不会连你是谁也不知道吧?”
元晓晓愕然。“不是你哥吗?”
男人反问,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元晓晓。她哥?打小就是独苗,是泰瑞地产的千金大小姐,只不过,现在……“你,你赶紧去把脸洗了,怪吓人的!”
元晓晓掰扯不清,索性推搡着他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水冰冷刺骨,哗啦啦流淌,将那凝成了血痂的血迹冲洗干净。元晓晓一直靠着门框瞧着,眼见着厉鬼变鲜肉。剑眉凤眼,鼻高,唇薄,出奇地长相不赖!“你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元晓晓狐疑,这是失忆吧?怕周围的人报警,招来更多的讨债人,这才背回家。敢情失忆了,这得送哪去?托儿所?男人俊脸挂着水珠,撑着洗脸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摇了摇头。看得出,他额角受了伤,一道伤痕。元晓晓上前两步,拽着他胳膊转了两圈,衣服是很多口子,像是被什么挂坏的,身上倒不见刀口之类的。“我先说好,我可没钱送你去医院,你有手机吗?联系你家人看看,把你接回去。”
“你不是我家里人?”
男人又问,双眼深沉透着迷茫。当是孵小鸡呢?破壳而出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妈!元晓晓“呵呵”笑了笑,瞬间就板着脸,“赶紧打电话,我现在泥菩萨过江,自己吃了上顿没下顿,你可别赖着我!”
她麻溜地拍了拍他衣服口袋,裤子口袋,空空荡荡。“嘿!你,你这……”元晓晓无奈至极,单手叉腰道,“算了,你自己去警察局报警吧,出门往左走两条街,街口那有个派出所!”
说完,她转身就走,在门上挂着的擦手巾上蹭了蹭爪子。就在这时,房门敲响,“如意格格在家吗?有你的快件!”
如意格格,她某宝的ID名。元晓晓开门取件,一个薄片似的文件袋落在手里,她三下五除二撕去了外包装,一张请柬呈在手中,印着“青书大学”字样。刹那间,她表情凝固。“是什么?”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连带着温热呼吸扑散在她耳畔。“还能有什么,那群三八婆,明知道我家破产了还专程送来这份请柬,摆明是要我难堪嘛!”
元晓晓毫无顾忌地吐槽,负气地将请柬摔在茶几上。青书大学,新闻系,她那个班,半数人都是富家子弟,曾经她是其中一员,泰瑞地产风光的时候,狐朋狗友成群。她永远记得,10月1号那天,泰瑞破产,她挨个打电话,换来的都是拉入黑名单的待遇。日久见人心,她之前是瞎了眼!“烦人!”
那请柬如同一根刺扎在心头,她十指陷入短发里,蹂躏着,不多时就顶着一头鸡窝。“你自己烦吧,我走了。”
男人端起水杯喝了大半杯水,元晓晓听着脚步声远去,满脑子都是包工头要债,同学聚会的邀请……“等等!”
忽然,她眸光亮起,疯了似地趴在书桌面前,拉开柜门,柜子里都是一个个鞋盒子。眷恋地抚摸过鞋盒的硬纸,她扭头叫住了正要出门的男人,“我救你回来,你帮我一次,怎么样?”
同学聚会,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实则是春风得意的昔日同学展销会。华灯初上,汀罗酒店明亮如昼,门口的花篮延伸一路,大厅的横幅写着一行欢迎语。顺着电梯一路往上,元晓晓紧紧捂着自己的挎包,心,在滴血……身边的男人换了干净的西装,藏蓝色外套搭白衬衣,单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手腕戴着一块理查米而。衣服是元晓晓租来的,至于那块表是他自己的,至于真假不得而知。“喂,你以前该不会是白领之类的?”
元晓晓一路都在瞅他,人靠衣装马靠鞍,他这一换,流浪汉成高富帅。“不知道。”
男人刀削的五官没有任何情绪,冷冷淡淡一句,电梯门已经打开了。12层是KTV,不知是谁吼着两嗓子,全然不在音调上,“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走吧!”
元晓晓深吸了一口气,手挽进男人臂弯里。至从家里遭难到现在,她还没正儿八经地跟大学同学碰过面,先前心高没脸见,现在逼到节骨眼才明白脸哪有那么重要!“你说的,我只负责陪同,不参与话题。”
男人薄唇角溢出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迈开长腿,惹得服务生频频侧目。元晓晓点了点头,亏得这男人在,不然他都没勇气来这里。303号包间前,元晓晓心如乱麻,抬起手正欲敲门,门却从里面推开了。妆容精致的女人面色潮红,笑脸嫣然,揪起滑到手臂的貂皮外衣,看到元晓晓,愣了一秒,随之笑起来,“晓晓,真的是你啊?来,来,快进来!”
元晓晓被邱琳拖着进包房,连后悔逃跑的机会都没了。“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你们看看谁来了?我们的落难千金,元晓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