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许久。

客厅里灯光昏暗，大概是常年不住人的缘故，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就如同他们的心一般。

周清云看着墙壁上被投射的时有时无的影子，不知是不甘心还是如何，他忽然问道：“你有爱过我吗？”

“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你是真心实意地爱我吗？”

苏星挽嗤笑，她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面无表情道：“我如果不爱你，我会和你住地下室吗？”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不喜欢地下室的味道，一股霉臭还夹杂着死老鼠的味道，哪怕我用香水，用空气清新剂都掩盖不了。”

“里面又潮又湿，不见阳光，我的衣服甚至有些都发霉了，都还没有干。”

“我每天晚上都在担心，会不会睡着了之后，有蟑螂和老鼠爬上了我的床，爬在我的脸上，想想就觉得恶心。”

“哪怕后来我火了，我功成名就，我光鲜亮丽，我穿着品牌高定的礼服，穿成上万块的衣服，背几十万块的包。”

“可我还是觉得，我的身上，有挥之不去的霉臭和死老鼠的味道。”

说到这里，苏星挽一脸嫌弃，她看向周清云，说道：“你知道吗？我不是想在业内故意打压你，不让你出头。”

“是因为我看见你，就会回想到那段住地下室的日子，我爱你，但那段日子，也是我最不愿意回想的。”

周清云有些沉默，最后道：“抱歉。”

“你跟我说什么抱歉？”

苏星挽嘴角勾着笑：“我知道，你已经竭尽所能地，在那个阶段给予我最好的了。”

“但是，这些不是我想要。”

“没有物资支撑的感情，太脆弱了，毕竟我们也不能只有情饮水饱。”

“我知道你在努力，可太慢了，我等不起，也不想等。”

“周清云，哪怕我现在是这种结局，我也从未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临走前，周清云将一张机票放在了玄关上，淡淡道：“我找人算了一下你需要赔付的违约金，我替你赔付了百分之六十。”

“剩下的，按照你喜欢存钱的习惯，赔付了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多余的存款，应该也够你接下来的生活了。”

“这里有一张今天晚上飞往科尔马的机票，如果你不愿意去就撕掉机票，愿意的话晚上八点下楼，会有司机送你去机场。”

苏星挽有些怔愣，问道：“为什么？”

周清云道：“我从前说过，等我有能力了，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住地下室的那段时间，委屈你了，这些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吧。”

“苏星挽，好好生活，后会无期。”

说完，他径直离开。

门关得很轻。

像极了那句。

真正的离别，从来都是悄无声息的。

那天阳光明媚，离开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们明明分开了这么多年，可直到这一刻，苏星挽才忽然有了一种，她真的失去了周清云的感觉。

她蜷缩在沙发上，将脸埋进双手里，肩膀剧烈颤抖着。

客厅里逐渐响起压抑的哭声。

晚上八点。

苏星挽戴着口罩，拉着行李箱，拿起那张被周清云放在玄关上的机票，下了楼。

楼下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私家车。

苏星挽上车，和司机没有任何交流。

到了机场，苏星挽独自拉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走到一半时，她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

片刻后，她头也不回地进了检票口。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周清云才压了压帽檐，转身上了车。

经纪人见他这副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张了张嘴，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飞机在夜空中越飞越远。

车子驶入车流里，半点不起眼。

两方背道而驰，越走越远。

……

秦书禾收到了《无雾》剧组通知她一个月后进组的消息。

《无雾》的官方微博，已经公布了男女主角，男主是网友公认的古装美男应箫笙。

演技好，长得也好，在古装扮相上，从未出过错，被粉丝称为从天选古人。

女主角的争议就比较大了，还是秦书禾熟悉的人，当红小花林秋然。

不过这个当红小花，应该是当黑红小花，网友对她出演这个角色，褒贬不一。

演技和长相都没问题，但因为她之前的嚣张发言，普遍对她的抵制偏多。

这还不算啥。

当官方公布，女三号瑶姬神女一角由秦书禾饰演时，争议更大。

“秦书禾？瑶姬神女？她疯了？”

“不是，这张脸确实可以，很瑶姬神女，但她知不知道上一个饰演瑶姬神女的演员，都被骂成啥了？”

“看原剧本对瑶姬神女的描述，我觉得没有人能演出来这个角色。”

“秦美人有什么想不开的？”

“其实我觉得还好啊，秦美人这张脸就很符合了，站在那里就赏心悦目！”

“听说京电表演系老师对秦书禾评价很高，不至于太拉吧？”

“秦书禾是女三，女主还是林秋然，这啥意思，天雷勾地火啊？”

“我觉得剧组又要不安生了。”

秦书禾算了算时间，进组的时间大概就在春节之后，所以她大概过个年就得走。

他们离放寒假约莫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想了想，找了个借口请假，提前溜了。

她回H市的事，就和苏韵说了声。

苏韵最近课业多，忙得要死，还要兼职，秦书禾已经好久没见她了。

H市地处偏南，属于亚热带海洋气候，很少下雪，也不如京城那边寒冷。

她提前联系了家里的司机，还叮嘱了司机不要告诉秦延敬。

上了车，她便脱掉了有些厚重的羽绒服，觉得浑身都无比舒坦。

司机和之前的王叔一样，都是家里的老人了，从后视镜里一脸慈祥地看着秦书禾，说道：“大小姐怎么突然回家了。”

“先生要是回家看见您，指不定得有多高兴呢。”

秦书禾笑眯眯道：“这不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吗？李叔这半年身体可还好啊？”

李叔笑道：“好得很，还能再给大小姐开十年的车！倒是您看着，瘦了些。”

两人寒暄着。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刚好是红灯。

他们的车刚停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