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她信赖自家兄长，认为他为民鞠躬尽瘁。第二，她觉得毁人名声，手段过于低劣。可是那周弄溪是好对付的人吗？从他成为皇帝派，就如日中天，朝中部分老臣都以他为首，各派混杂厮杀，能站稳就证明他实力不容小觑。以为他王家不想用别的招对付他吗？实在是对付不了。这次，他现在代表的是皇上，是皇帝要他王家殒命，周弄溪只是一把刀砍了过来，他们还击罢了。周弄溪名声臭了，若皇帝怀疑，与他离心，便是他王家的生机。“某也曾为民，十年苦读，寒窗数载，曾受百姓拥戴名声大噪，可惜，某太过年轻。”

既然要抒情，他便跟着打亲情牌。骨节分明的手拂过他的腿，低叹一声，接着道：“好坏模糊了边界，所作所为成了理所应当，他们完全翻转了嘴脸，称赞变成指责，某，为民？成了笑话。”

云微婉低声喃喃：“怎么会……”升米恩斗米仇，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人性，丑恶之极。眼看我方战斗力直线下降，万仞说道：【宿主姐姐，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阿兄来说，对她来说，这人究竟是敌是友。女子低下头，她是妖不需要讲什么人性，这个身体却是个柔软的女子，心已经在动摇。“听闻王兄射箭了得，若是能胜过我，此事我不再追究，王兄以为如何？”

带着火气的语言已经柔和下来，展现原来的温度，王丹臣听着悦耳的声音，笑道：“自然。”

隔壁努力贴耳的友人失落的叹气：“美人要与王兄比箭！”

“王兄少时第一，如今无一人敌手，美人怕是要难过了。”

“说不定王兄会让她呢？她赢了 不是不再追究了吗？”

回到端王府，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锦盒，楚石放在里面墨如黑夜。云微婉合上盒子不看它，也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在第一次交锋中惨败。【宿主姐姐，你会射箭吗？】万仞好奇道，据他所之，宿主并未学习这门技术，宿主妹妹倒是会，难道……她们可以共享？“赢不赢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是否可交。”

如果可以深交，等王家垮台就拉他一把。将盒子放在桌上，云微婉问：“她还没找到种子？”

【还没有，宿主妹妹说商队主要往这边进一些香料，砂仁、茉莉、豆蔻、干姜等等，她所要的商队没听过。】此时的云澜。碧绿叶片在白净的杯内幽幽旋转，袅袅细雾轻悬，芳香扑鼻而来。两个年轻男子谈笑着相聊甚欢，厢房门忽然被推开。女子走上前，白衣似雪行走间熠熠生辉，似披着柔和的光，乌发浅扎，几缕发丝落在两旁，别有一番慵懒之美。匆匆赶来的云澜见到是两个二十多岁年轻公子，微愣，身体快速做出反应。抬手一礼：“小女子何香君，想与林公子交谈几句。”

林子翁是鼎鼎有名的智囊，三大势力之一的民间势力骨干人物，只要能让他说句话，放过南朝，南朝就能保住十年不止。有能力打听到他们的消息，不被护卫拦住，只有同样的高层人士。一个生面孔，林子翁认出是舍迦国公主，与好友对个眼神。“姑娘请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品口茶，章添在线吃瓜。想起那修改了数遍的措辞，云澜勉强有几分底气，落座，开谈：“林公子是楚王部下，推翻暴政引得无数百姓拥戴，小女子十分佩服。”

先拍马屁。林子翁挂着浅浅的微笑，听她吹嘘楚王。接着就要批判了，这套路他懂，甚至见过太多，都没有任何意外。果然：“起兵为民，然数万百姓随楚王起义，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暖衣饱食。楚王给的起吗？要让百姓吃饱饭，楚国地域根本不够部下分，所以才会扩大战争，争夺土地，我猜你们内部已经有分歧了不是吗？”

他眸色微冷，的确，百姓因暴政而起义，如今已经没有阻拦的楚皇帝，他们以为渡过难关，想要归乡种地读书，内部反战声很高，这是让楚王最头疼的问题。王要称帝也无不可，然而土地有限，且朝廷内部盘枝错节，很容易滋生腐败，历时再度成为楚皇帝也是可能的。“哦？姑娘眼界如此之高，罕见啊！”

章添转移话题，女子大多居于高阁，读书的不多，有这般见解的也少，他的眼里满是欣赏。“过奖，小女子的师父教过，军部内部有矛盾，有个办法可解，我先说其一。”

两人起了兴致，叫她说来听听。云澜知道成败在此一举，缓缓道：“这第一，便是思想软控制。”

思想控制通过强制说服和影响以改变人们的信念和行为。比较常见的就是制定军规，以此规范士兵行为。她用故事的形式，列举了二战爆发前，希特勒用道德危机打压军部将领的事，林子翁听后眉头紧锁，章添是毫不客气的鄙夷道：“此法不可，有失我楚王仁善。”

虽这个行为不可，但是这个控制思想的方式可取，林子翁茶也不喝了，被勾起兴致，略显急迫的问道：“不知第二法是何？”

她不说，而是行个大礼，两个聪明人对视一眼，来了。“小女子生于南朝，南朝君王昏庸，百姓苦久已。楚王若能救南朝百姓小女子欣喜不已。”

此番确为试探的恳求。不管他们是否真要攻打南朝，做最坏的准备，为百姓争取一个好的结果。三股势力，落在楚王手里是最好的，他打的旗号对百姓好不说，皇朝中多少能人志士归与他手下，补充薄弱，凭这两点，楚王便是明君。攻打南朝？不巧楚王之前与众士议起过，没有这个意向。林子翁微微一叹。假如她是男子，就凭刚才那一句话，他就可以引他见楚王封为智士。可她是女子，还是舍迦国公主，楚王甚喜美人啊！王若真看上了她，还没打空山河，说什么他们两军都要交战。这第二法怕是听不得了。遗憾的叹口气，林子翁道：“南朝之事楚王并无提及，想是不愿掺合，怕是帮不得何公主了。”

“既如此，小女子便不打扰两位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