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远和百香都呆住,跟秦淮的目光对上,空气中有什么在流转。秦淮轻咳几声,两人如梦初醒,百香忙不迭答应,“哦,哦,好,好的……”百香默默转身离开,乔远也默默地跟上。等百香又从厨房端来了一碗药膳粥,兰清笳很自然地接过,舀起一勺就往秦淮嘴边送。百香就看到之前明明已经喝了三碗粥的王爷,竟然十分配合地张嘴,乖乖喝下了。一勺接一勺,直到那一碗粥见了底。王爷真是,好肚量!兰清笳转头看向百香,“再去盛两碗。”
秦淮当即轻咳一声,开口道:“不用了,我刚睡醒,胃口不是特别好。”
兰清笳一想,也是。大病初愈的人,胃口一般都不会多好。百香心中暗道,王爷一起来就连喝了三碗呢,胃口可真不是特别好。兰清笳方才刚起,一起来就急着来看秦淮的情况,尚未来得及梳洗。眼下秦淮的情况大有好转,她便让百香给她梳妆。兰清笳坐到梳妆台前,百香打开首饰盒,当即“呀”地一声叫出声来。“这,怎么会这样?”
兰清笳不明所以,目光一转,落在了首饰盒中,神色也骤然沉了下去。秦淮半倚在床边,手中拿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全当消遣。听到主仆二人的这番异样反应,他掀起眼皮,淡声问,“怎么了?”
兰清笳抿唇不语,百香已经端着那首饰盒气哼哼地走到秦淮面前,不管不顾地告起状来了。“王爷您看,王妃的首饰全都坏了!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就变成了这样!定然是江小姐干的!”
秦淮垂眸看了一眼,看到首饰盒中的一片狼藉模样,他的眼眸也瞬间沉了下去。兰清笳看到秦淮骤然沉下的面色,她的心思一转,片刻,张口道:“百香,无缘无故的,江小姐怎么会故意摔坏我的首饰?她定然是无心的。”
百香正在气头上,也根本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别,气哼哼的,“王妃!您就不用再为她说话了。这些玉镯玉坠还能说是不小心摔坏的,但您看看这些金银首饰,一摔哪里摔得坏?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在上面踩过,硬生生给踩坏了!您瞧这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泥土呢!”
兰清笳张了张嘴,神情几番变化,最后垂下了眼睑,满脸黯然,不说话了。兰清笳还没来得及知道,江星若已经被秦淮安排着搬出去,她方才故意那般言语,便有要向秦淮上眼药的意思。显然,那眼药上得十分到位,秦淮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百香不吝以最坏的想法去揣度江星若,她直接道:“奴婢得好好检查一番,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被弄坏了。”
说着她就真的开始在梳妆台各处翻找检查了起来,那神情态度,格外认真。梳妆台里一时之间没有再找到其他弄坏的东西,百香甚是不甘,总有一种没有再抓住她们把柄的遗憾。她从梳妆台转战到衣柜,不想,衣柜一拉开,原本挂得整整齐齐的衣裳就一股脑地倒了出来。那些衣裳都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百香随手拿起一件,那上面赫然是一个大大的黑脚印!“王爷,王妃你们看!这些衣裳都被人踩过了!”
她又拿起一件,顿时更气了。“这件衣裳还被剪坏了!这可是霓裳阁的最新款,王妃还没穿过几回呢!”
百香拿着那衣裳,真是又气又心疼,眼眶都气红了。兰清笳见到这番情形,也气得浑身颤抖。江星若未免欺人太甚!真爬到自己的头上来了不成?秦淮的眸底霎时积蓄着一层浓浓的阴霾,周身皆是阴鸷的低气压。百香的声音又传了来,“这个箱笼也被翻过了,原本奴婢把这些叠得整整齐齐的,现在都乱了!”
兰清笳目光投了过去,看到是哪个箱笼之后,神情微微一凝。她当即快步奔了上去,急急地检查了一番,确认里面的衣裳只是被翻乱了,而没有被剪坏,她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秦淮没看到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却注意到了她方才急急跑过去查看的慌张神情。那必然是很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秦淮心中升起疑惑。百香的话及时给他解了惑,“这些都是玄机公子给您准备的衣裳,知道您最宝贝它们,平日里奴婢都不敢乱动呢!”
没错,那箱子里装着的,是师父为她准备的衣裳,有劲装,有骑装。随着她的身量抽条,这些衣裳,她现在都穿不了了。但她却从没想过要把它们扔了,即便嫁进淮南王府,这些衣裳她也原封不动地带过来了。那是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因为那些所代表的,不仅仅是衣裳本身,还有师父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心爱护。那样的善意关切,是自己这辈子得到的难得的温暖,值得她永远珍藏。那些东西,不容任何人破坏。兰清笳伸手轻抚着那些衣裳,将它们一一抚平。她的眼中,有一股锐利的光芒暗暗涌动。看到兰清笳那般珍视自己送的衣裳,秦淮的神色不觉微微一顿,心中也随之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情绪。虽然衣裳是自己送的没错,但对不知内情的兰清笳来说,这也是“另外一个男人”送的。所以他心中的那点子小情绪,是在自己吃自己的醋?百香方才跟秦淮告状已经告出了经验,也告出了胆量,此时便毫不客气地继续开启告状模式。“王爷,江小姐真是太过分了!她说自己要给您诊脉,把王妃都赶了出去,没想到她背地里藏着的竟然是这个打算!我们王妃的东西都被她翻遍了,她敢这样,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的特殊地位,觉得自己有王爷撑腰,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兰清笳出声呵斥,“百香,住嘴。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
百香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兰清笳呵了一句,“出去。”
百香先是一愣,但注意到兰清笳的眼神示意,百香当即了然,故作委屈地跑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把门关严实。兰清笳走到秦淮的床边,勉强扯出一抹笑,“王爷,百香那丫头口直心快才会说那些话,请王爷莫怪。想来这件事,定然有什么误会,我相信,江小姐定然不是这样的人,”秦淮抬眸望她,半晌忽道:“好了,在我面前就不用演了,想上眼药就光明正大地上,无须绕那么大的弯子。”
兰清笳的神色陡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