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这般不留情面地对她的称呼提出纠正,他的自称,也变成了充满阶层距离感的“本王”。他是王爷,他本就该这么自称,但是,他从不喜欢这样自称的,现在刻意为之,不过是在强调两人之间的距离罢了。江星若面色一白,嘴唇哆嗦,眸中隐有水汽弥漫,想要发作,但想到屋中还有这么多人,她又只能将一切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艰难挤出两个字,“王爷!”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又继续开口,“星若有事要说,能不能让这些人出去?”
该看的已经让江星若看到,该听的也让她听到,现在让这些人出去倒也无妨。是以,秦淮也没反对,示意了一番,一众人便鱼贯而出。江星若见秦淮并没有驳她面子,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雪臣哥哥还是面冷心热的,并没有真的厌弃自己。她看到兰清笳并没有离开,便道:“我与王爷有话要说,劳烦王妃回避。”
她话里说的是劳烦,但语气间却没半点客气,甚至又带上了昨天那种高高在上的颐指气使。兰清笳冷笑,自己昨天是太好说话了,让她这么把自己当根葱?兰清笳正要回答,秦淮就先沉声开口,“她是本王的王妃,为何要回避?你有何事便直说,若无事就请自便,本王还要陪王妃挑衣裳首饰。”
他这话说得已然十分不客气了,翻译过来便是,有事说事没事滚蛋。江星若的面色瞬间一僵,像是被人左右开弓似的,青白交加,面色十分精彩。兰清笳的唇角却是轻轻地翘了翘,心情更添愉悦。江星若嘴唇轻轻颤了颤,“雪……”她下意识想唤“雪臣哥哥”,但是对上秦淮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江星若又把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王爷,方才乔远来告知星若,他在城西租了一个宅子,让星若搬离王府,搬到那里……”秦淮点头,对乔远语出赞许,“乔远的办事效率越来越高了,不错。”
江星若的神情错愕,“这,这当真是王爷的意思?”
秦淮淡声回答,“本王已成婚,江小姐又是年轻女子,一直寄居王府,未免瓜田李下,引人猜忌,于江小姐的声誉有损。本王思来想去,江小姐还是搬出去稳妥些,至少能避免流言蜚语,也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江星若张大了嘴,满脸苍白,眸中水汽盈盈,整个人都有股摇摇欲坠的羸弱之感。他说的这些话,她半个字都不信!一定是兰清笳,一定是兰清笳在雪臣哥哥面前添油加醋地告了自己的状!江星若急急道:“王爷,你……你在怪我,怪我没有为你施针,是吗?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并非我不愿为你施针,而,而是我,我……”她结结巴巴,似是难以启齿,但最后还是一咬牙说了出口。“是我医术不精,我根本无能为力!”
她说完这话,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烧得慌。尤其是感觉到兰清笳近在身侧的目光注视,江星若更是觉得有种被人揭了老底的无地自容之感。“我当时给你诊过脉了,我知道,凭借我的医术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给你下针。我害怕自己最后不仅没能把你治好,反而还,还会让你雪上加霜……但我舍不下脸面承认自己医术不精,所,所以才,才会说了那番话,直接甩袖离开。我真的不是见死不救,我只是没办法而已。”
兰清笳听到江星若的这番话,倒是禁不住有些意外。莫非当时的内情真是这样?当初她不肯承认自己医术不精,连尝试都不敢尝试,现在,为了能留在秦淮的身边,她倒是豁得出去了。毕竟,对于江星若这样性格的人,让她承认这么一番话,跟直接揭了她的面皮也没甚差别了。然而,秦淮听到她的这番解释,却并没有什么情绪波澜。他的神色语气都淡淡的,“你肯救本王,是情分,你不肯救本王,是本分。本王并未因那件事怪你,你也无需因为那件事向本王道歉。让你搬出去,只是为了你的名声考虑罢了。”
江星若当即道:“我不怕,我一点都不在意的!”
秦淮:“本王在意。”
江星若的神色一僵。秦淮语气清冷,“不仅女子的声誉是声誉,身为男子,也会爱惜自己的声誉,尤其是有了家室的男子。本王已有家室,自然要为王妃着想,不能让王妃为此伤心失望。”
江星若终于清醒地意识到,秦淮的态度坚决,并且,他会这样做的原因,全都是因为兰清笳!江星若的面容骤然紧绷,因为愤怒,她整张脸都阵阵扭曲变形。她忍不住指向兰清笳,“就因为她?就因为她你就要把我赶出去?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样委曲求全?”
面对她的怒火,秦淮始终八风不动,“讨自己王妃开心,本王并不觉得这是委曲求全。”
江星若听得面色更是一阵青白交错,难看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