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玉佩的当天晚上,姜嫱不知为何出现了低热,在苏月给她喝了药后,她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做起梦来。利剑刺来那刻,铁剑与胸口处藏着的硬物相撞,发出崩裂清脆的声音,胸口衣衫划破,随即一块破碎的黑金玉佩便从姜嫱胸口掉了出来。襄王眼中痛楚一愣,盯着地上碎了一地的玉佩,看着上面熟悉的虎纹,不解的看着姜嫱:“这是百里沉渊不离身的玉佩,怎么会被你贴身带着……难道,难道你……”她梦到了自己被襄王一剑刺死那一晚,姜嫱蹲下去捡碎玉,却被襄王一把捏着脖子:“姜嫱,你可知,八城谋反的主谋,就是百里沉渊,他处处与我作对打压世家,鼓动八城来杀我,你知道吗?”
姜嫱掌中握着碎玉,脖子被捏的变形无法说话,只能求饶的落泪,用手推着襄王。襄王眼中血红一片,顷刻间哭笑不得:“你与他,私通多久了?他谋反与你有关系吗?说啊!”
姜嫱此时此刻满心只有四字:我不想死。她不甘心,她只求一个安稳,只想余生幸福康乐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穷途末路的襄王已然没有最后一丝理智,再次举剑:“既然不说,那你就去死吧!你背叛我,也休想和他在一起!”
“住手!”
“哧…”喊声和剑刃入心的声音同时响起,姜嫱连痛楚都感觉不到,缓缓倒下时,看到的是越悬廊跑进柴房那张惊慌失措的脸。越大人平日里清冷的不行,如今倒是难得一见的失魂落魄,他急忙大喊:“新皇在此处,抓起来……姜娘子,姜娘子……”姜嫱被他扶起来,胸口喷涌的血溅了他一身白衣,她看到越悬廊竟然哭了,哭着说对不起,哭着说他来迟了。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她苍白面容上,拼着最后力气,姜嫱将握在掌中沾满鲜血的碎玉放到了越悬廊手中,她要把这玉还回去。该死的百里沉渊,不喜欢她就罢了,为何连救她都做不到,不是说好了,破城之日定保她一命吗?于混沌痛苦中睁眼,姜嫱浑身是汗的从床上坐起来,苏月赶紧给她擦汗:“女君可算不烧了。”
天色已然大亮,前世已成过往。姜嫱回神后赶紧问:“我让盯着越郎君的人呢?”
“回来的人说,过两日放榜,越郎君直接被魏公留在了府邸,说是明日要带郎君去赏湖。”
姜嫱听着想象着就笑了:“赏湖,赏湖好啊,怡然美景当有美人相伴。”
她得拿下越悬廊,没时间了。毕竟,他是前世二十六年岁月里,唯一给过她真心的人。越悬廊这个人,是值得托付终生的,若是前世他在他示爱时同意了,或许自己就用不着死一次了。烧退后整个人精神十分好,姜嫱下床就忙着吩咐:“沐浴更衣,那套海棠梨花白纱裙拿出来,我等会穿那身去魏公府上拜会。”
苏月不知道女君为何如此急切的想去见越郎君,但是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与她说:“女君,你父亲因教子不严,被夺了官职,姜二郎入了诏狱。”
“……”姜嫱愣了下,没想到官府这么快就查清了姜珲由的事,还上报了皇帝。苏月有些担忧的问:“我怕你母亲会将此事怪罪女君身上,女君有何打算?”
“我如今是柳家女,姜家经过上次之事会忌惮公主府还有一个郡夫人,所以没有借口再来找我麻烦。”
姜嫱在地上走了几步,紧皱眉头:“可若是柳家出面呢?柳家若出面,王媪是留不住我的。”
她还在思考对策的在房中踱步,很快外面仆役就跑进院子喊了起来:“不好了不好女君,你柳家来人了,姜家大娘子也来了。”
苏月瞬间急了:“怎么来的这么快,柳家定是被姜大娘子鼓动,要把女君带回去了。”
姜嫱深吸了一口气:长公主是不得不请回来了。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珍藏的盒子,里面有一根样式极为简单却精巧的项圈,纯银打造挂了安乐锁的,那是她出生时,舅舅用了半年军饷给她打造的。姜嫱将盒子递给苏月:“你去逸王府找百里沉渊,让他去请长公主回来救我。”
苏月连忙接过盒子:“长公主身边都是世子安排的护卫,的确只有世子能直接去见长公主,可是世子她愿意吗?女君和世子好像……”有仇似的。姜嫱:“他若是不愿意,你就说我若是出事,他姑姑必定伤心不已,长公主身体不好,他忍心看到他姑姑伤心吗?”
苏月拿着木盒就赶紧从后门去了逸王府,而几个嬷嬷们找来时脸上都带着关切:“姜娘子,柳家家主亲自与王媪在前厅谈,看来是要带你回去了。”
姜嫱跟着几个嬷嬷去前厅,不停地告诫自己冷静,她确信长公主不会让她离开,但就怕百里沉渊这人,前世他没救自己的阴影太大了。她实在不敢信他,可偏偏此次护卫长公主的人就是他安排的,只有他能去见长公主。此时前厅外面几名幸灾乐祸的义女都乐得很,想必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几个女娘看她来了故作关切的说:“听说柳家家主嫌姜姐姐给柳家丢人,要把姜姐姐从主仆除名呢!”
“哎,为了公主府荣华富贵与血亲翻脸,如今又要被血亲接回去,姜姐姐若是以后日子过的不好了,可千万记得来找我接济哦。”
“怪不得要嫁寒门呢,我说她这命数怎么这么差,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姜嫱边走过去边叹息:“长辈议事不可跟前打扰,而你们现在却在这嚼舌根听墙角,几位妹妹家教怎么这么差,传出去可别说是公主府教的。”
女娘们抿唇硬气的离开墙角:“谁听墙角了,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姜嫱走到台阶前嘲讽道:“我当然只管我自己,哪里像有些人自己都管不好还管别人,让一让,你们已经挡道了不知道吗?”
“你……。”
女娘们气的不清,正要吵起来时,嬷嬷们赶紧上来把几个女娘拉开:“姑娘们可别在这闹,外人还在屋里呢,有失礼仪。”
被劝开的女娘们纷纷不服气,姜嫱高傲的提裙上台阶:“回屋学礼去吧。”
。一女娘忍不了的说道:“姜嫱,今日一走,你最好别回来了。”
姜嫱停步,霸气回道:“说的像是你能做公主府的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