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样，你爸妈呢？”

李明珠不咸不淡地往里走。　　“早到了，在里面。”

沈长书也跟在身后。　　“那让你们等久了，抱歉。”

李明珠点了点头。　　他礼貌又涵养地走在侧后方，回：“不碍事，姜教授呢？”

“后头跟着呢。”

全斛城能让姜江教授这么不发一言跟着的，估计也只有李氏的李明珠小姐了。其实沈长书知道这顿晚饭的目的，姜江在学校的时候，偶尔跟他提过。　　沈长书淡淡一笑，他早有耳闻，今天一见面，果然名不虚传，李阿姨是个强势的主。　　-　　沈长书的父母难得回来。　　包厢里，以明黄色的墙砖大理石为主，光洁的地面能反射人影，大而凉爽的房间内，仅仅坐了他们五个人。　　沈长书，沈长书的父母，以及姜江夫妇俩。　　沈长书父亲母亲同姜江都是大学同学，严格来说跟李明珠也是，只是不在一个学院，所以没那么熟。　　今天也算是一顿老同学的聚餐，李明珠神色淡淡的。　　“梦梦呢？”

开餐了，沈长书的妈妈环顾四周，笑眯眯问道。　　“梦梦啊。”

姜江略显局促地看了一眼李明珠，解释道：“梦梦，跟她朋友一起出去玩去了，小孩子嘛，就这点心性。”

“哦。”

沈长书妈妈了然地笑了下，“也是。”

小孩子爱玩，能理解。　　这个时候，李明珠却突然问：“哪个梦梦？”

于美佳有点不确定：“梦梦，梦竹啊。”

“梦竹就是梦竹，梦熙就是梦熙，什么时候叫梦梦就是叫的单独一个人了。”

她护短地说。　　“……”空气凝固两秒，于美兰和和气气一笑：“哦，是我口误了，抱歉啊梦梦妈妈，我说的是梦竹。”

“嗯，梦竹啊。”

李明珠终于客气了，于是她也笑，但笑得多少有些假，她肚子里还带着气儿呢，她一边切牛排一边说：“她跟她新交的男朋友，刚刚在商场逛街呢，还被我们给碰见了。”

什么？　　此话一出，于美佳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她说：“梦梦，哦不，梦竹，梦竹交男朋友了啊？什么时候的事儿？这么早？”

于美佳关注点不在“新”字，也不在“碰见了”这件事上，反而只在她交了男朋友这件事上。　　格外关注。　　“怎么没听老姜说啊。”

于美佳瞪了自己老公一眼，这人一点都不厚道。　　姜江轻咳，“我也刚知道。”

李明珠轻描淡写睨她一眼，笑嗯了声。　　“其实也不早了。”

看那样子，估计怎么着，也得有半个月了。　　“可梦竹不是还小吗？着什么急啊。”

于美佳忧心地捏了下旁边坐着的沈长书的手，很是替她儿子惋惜。　　李明珠原本还不明白这顿饭的目的，这么一出，瞬间明白了。　　于美佳这么关切。　　原来是要给姜梦竹说媒啊。　　那更不行了，李明珠提前了解过沈长书家的背景，虽说比聂则远那小子好，他们家是书香世家没错，可一家子人都是搞研究的，姜梦竹嫁过去，多无趣啊。　　李明珠当时就是这样过来的，就特别明白。　　所以姜梦竹绝对不能走她的老路。　　而且他们家，还没多有钱。　　李明珠于是优雅地吃了一块牛排，只淡淡一笑，“她喜欢的，也没办法。”

这时，沈长书他爸，轻拍了拍于美佳的肩背，又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表现的太明显。　　再说了，他们儿子又不是没人要。　　于美佳轻吭两声，端正坐好。　　说的也是。　　但他们家……都极其中意梦竹这个女孩呀。　　这真是，搞的。　　松开沈长书的手，于美佳都有些不高兴了。　　一顿饭结束。　　出门以后姜江去结账，李明珠和沈捷夫妇面对面坐着，吃饭期间时而浅浅闲聊几句，这会也没什么话了，就不可避免的会有些尴尬。　　李明珠是商界的，他们是学术界的，话题都不一样。　　“诶，姜教授，我跟您一起。”

沈长书不想待在这，太压抑，于是说到。　　于美佳：“行，也是，你跟你姜伯伯一起去，别让你姜伯伯结账，你去把帐结了。”

沈长书温和：“好。”

一路追到收银台，沈长书瞧了瞧背后，没有人跟过来，他缓慢走到姜江背后。　　“姜教授。”

姜江一边支付一边问：“怎么了？”

他沉思了片刻，说到。　　“我想下学期申请美国学校的交换生项目。”

“？”

姜江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略带严肃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好了？”

沈长书忽然这么说，姜江就不可避免想到自己女儿交了男朋友这件事。　　难道是因为这？　　可……既然梦梦已经交了男朋友了，那这他要出去其实也不是不行，而且他也有这个能力，现在又有这个需求。　　沈长书嗯了一声，他坦然说：“出去一年，我想好了。”

“行。”

思考了半分钟以后，付完钱，姜江点了点头，“不过，”他说，“等你研二吧，研一先干一年。”

沈长书：“好。”

他也不着急。　　-　　沈长书父母在国外待的时间久，如果他要出去的话，也能跟自己父母培养培养感情，毕竟他从小就是自己外祖父外祖母带大的。　　这是他想出国的原因之一。　　跟于美佳和沈捷的见面绝大多数是在电子设备上，沈长书还是挺想跟自己父母多相处相处。　　当然，他想出国的原因之二……也说来话长，于美佳和沈捷，小时候带过他一段时间，尤记得就是那段时间，沈长书第一次见到的姜梦竹。　　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坐在他家后院的椅子上，小腿垂在半空，秋千一样的椅子，荡啊荡的。　　少年沈长书就这么过去了。　　“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我喜欢一个人呆着。”

沈长书这才发现她是在看书，旁边还放着一本他的书。　　“那我能坐你旁边吗？”

少年指了指那本书。　　明明这是他家的院子。　　“可以。”

她拉了一下自己的小裙子，跟自己是主人一样，大大方方，“大哥哥你坐吧。”

沈长书笑了：“我不说话。”

姜梦竹又乖又奶，明显很开心，她认真地点头：“好，我们都不说话。”

静谧的上午，他们又安静又和谐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