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聂则远心里也窝火，这不是他头一次被人告。　　却是头一次被自己在乎的人告。　　而且那个人他现在还在乎的要命，在乎得要捞进心里。　　越想越气。　　又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会，他按下办公室内线，“叫魏律师回来一趟，有点事刚刚没交代清楚。”

-　　周一。　　斛城市人民法院，庄严肃穆的法庭内，安静又严肃。　　聂则远坐在被告一侧，目光没有落向对面，反而一直盯着斜前方不远处的一块空地。　　发呆。　　一声锤响落下，坐在正中央的审判长宣告，“现在开庭。”

【你看吧，都怪你搞的，现在搞砸了吧。】　　庭下，观众区，靳弋悄悄地跟方茴发了条消息。　　【我当时也没想到会这样啊……我，你还怪我。】方茴瞪一眼他，手指在屏幕疯狂跳跃，【你自己有没有决断！问聂总叫的人撤不撤回，我说一句不撤回你就真信了，我那就是站在我自己的视角说的想法，现在聂总被告上法庭，你好意思怪我？靳弋，你是不是男人。】　　靳弋心里哦豁一声，暗说这会闹大了。　　他也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方茴当真了。还发了一长串话来声讨指责他是不是个男人。　　靳弋心说我是不是个男人你还不知道么。　　但他知道这会儿，说这话，确实不是好时候。　　于是他乖乖闭嘴，道歉。　　确实。　　这件事说到底确实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跟方茴没有任何关系。　　跟着姜梦竹是靳弋犹疑不决不明白聂总的意思，才跑去问的方茴。　　【我随口一说，你别生气，抱歉，我错了，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靳弋不再闹腾。　　方茴偃旗息鼓。　　她瞥了一眼。　　反观被告席上的聂总。　　倒是气定神闲。　　聂则远就像是去法庭上坐了一会儿。　　庭审结束。　　聂则远以跟踪调查他人为由，侵犯他人隐私权，被判罚款数额。　　虽说被判罚款这事是小，而且判的罚款也不是很多，但是创联科技的老总被告上法庭而且输了。　　输的原由还是因为跟踪、尾随、侵犯他人隐私等。　　这些。　　就很不合理。　　而且很丢脸。　　聂则远对此供认不讳。　　毫无反驳。　　目光灼灼，还有些许的手机在拍照。　　窃窃私语。　　但男人一身高定西服，从被告席上站起来，扣好扣子，退场，对此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名誉受损。　　聂则远现在就好像那八卦新闻上的头版头条。　　格外吸晴。　　魏律师跟着聂总一块出来，同样也很不理解。　　为什么聂总要冒着被沾上污点的风险叫他输掉这场官司。　　对对方提出的所有证据与控诉也不做反驳。　　明明他是可以让他在这场不必要的官司中全身而退的。　　聂则远叫他先走。　　魏律师哑然：“好的。”

同样，靳弋跟方茴紧随其后出来以后，张嘴有话想说，也被他一个抬手给制止了。　　“喂，长书哥。”

聂则远盯着前方刚走出来的那道窈窕身影，眸色炙热，又带着些许阴寒。　　姜梦竹一出法庭，就接到沈长书漂洋过海打过来的电话。　　她其实挺惊讶的。　　沈长书怎么掐得这么准，在她结束后立马就打了电话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结束了？”

沈长书说心有灵犀。　　姜梦竹干笑两声，低头看着地面上几颗小石子，脚尖踩着来回滚动，“你就会开我玩笑。”

聂则远对靳弋方茴说：“你们先走吧。”

靳弋跟方茴对视一眼，乖乖走了。　　深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聂则远看着前方，姜梦竹已经走远了些，他听不清她说话，只看得见她现在的表情。　　聂则远眯起眼眸，干脆站在原地不动。　　他的额角突突的，明知自己不主动走过去是怕自己过去了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心里火气更盛，更难受。　　-　　“现在还生我气吗？”

听筒里沈长书温柔的声音传来，问的话却是有些无厘头。　　姜梦竹脚尖的动作停顿。　　生气。　　生气倒是有生气。　　只是不是他罢了。　　其实姜梦竹打完官司出来，拿到判决书的那一刻，突然有些恍惚，没有想象中那么痛快淋漓了。　　她缓缓说道：“没有。”

“其实一直都没有生你的气，生气的，一直都是另外一个人。”

“但现在。”

聂则远这么偃旗息鼓，供认不讳，突然之间，她对聂则远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了。　　再加上之前聂则远的那些帮助，她也不是没有心。处于习惯，她给沈长书下意识地说了这些事情，沈长书便也就知道她在告聂则远的事。　　但现在，跟沈长书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告诉他干嘛呢？　　无奈着，姜梦竹笑了两声：“没什么。”

沈长书听见这话，也苦笑了下。　　“原来一直都没有生我的气呀。”

他低喃。　　“那看来在你心里面，生我气的地方都没有呢，有句老话不是说的好，爱越深恨越深。”

男人伴随着这话语的柔和气息落下，又浅笑两声。　　姜梦竹不作回应。　　她跟长书哥现在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了，也用不着什么事都跟他解释和交待。　　笑了两声。　　姜梦竹也懒得反驳。　　其实沈长书多少是希望她能驳斥两句的。　　两秒后。　　为避免冷场。　　换了个话题，沈长书说：“祝贺你，赢了这局。”

沈长书表示恭喜，姜梦竹也就淡笑着说谢谢。　　“改天，长书哥等你回来，请你吃饭。”

跟沈长书之间的感情，好像也已经释怀了。　　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　　姜梦竹心想。　　也是。　　是该放下了。　　无论是沈长书还是聂则远。　　想到这里，心里那些一直以来压着的、隐藏的忿忿不平，好像都得以稍微的释怀和宽恕。　　女人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笑着挂断电话之后又扬起笑脸对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气。　　觉得现在今天的天气挺美好的。　　这生活，也挺美好的。　　但没想到聂则远就站在背后，看姜梦竹笑着挂完电话以后的样子，聂则远以为她还忘不了他，又被气得笑了。　　气得不轻。　　 tmd。　　“姜梦竹。”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