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一个浅绿色的澡盆摆在了小小们面前。“不错，我喜欢绿色，那是生命的颜色。”

小小说。我心想，你已经是个没有生命的人了，还用喜欢什么生命的颜色吗？在我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小小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暗暗吃了一惊：她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一样。“帮我灌满水。”

她说。我照做了，我想，我大概能猜到小小要干什么了。于是今天晚上，出现在粉丝面前的，除了永远青春可人的小小之外，还有一个浅绿色的澡盆，和慢慢一澡盆的清水。一时之间，粉丝群情激昂，满屏猥琐横飞。“今天女神要直播洗澡！”

“不得了啊！”

“小宝儿今天豁出去了，666.”“666666666.”“先来个海盐浴，再来个牛奶浴……”“还要红酒浴……”一大堆小礼物纷纷开刷，弹幕密集起来。小小没说什么，她把自己的发卡拿下来，让自己的长发飘散，披到肩膀上，然后，略略抬头，真诚地看着大家。这太6了，粉丝们的眼珠子掉了一地。“刷熊猫，头放水里十五分钟；刷大象，头放进水里二十分钟；刷狮王，头放到水里，什么时候出来，你说了算。”

这条群公告，就是小小刚刚更新的。鲜红色的大号字挂在直播间下方，红得像血一样。“群公告是什么意思？”

有眼尖的粉丝问。“刷熊猫，头放水里十五分钟……”小小一丝不差地把群公告重复了一遍。往常在开直播时，小小的声音不是妩媚，就是娇嗔，有时候玩玩玛丽苏什么的，但都是热情无比的。但今天，不一样了。小小的声音开始生硬而冰冷，似乎不是说嘴里说出来的，而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这种声音我很熟悉，我已经见过三个未亡人了，这声音是未亡人的标识。粉丝们炸了营。“女神，不要胡说。”

“小宝儿，不要命了吗！”

“这是胡扯。”

很快有人查了资料：水下憋气的吉尼斯记录是二十二分钟，由一个丹麦的四十一岁运动健将所保持。不过人家是男性，又常年运动，女人的肺活量本来就比男人小得多，何况小小这种风一吹就能吹倒的小丫头。我知道，小小“玩命”的时候来了。她利用无节操的直播攒了这么久的人气，今晚，她要出必杀了。“这是不是骗礼物呢啊。”

“这压根就是胡说，不要相信！”

前几天还流着口水等着小小打屁股、做平板支撑的粉丝们，已经开始有人倒戈。毕竟，这次小小的开价不便宜：按公告里说的，一个熊猫一千元，憋气十五分钟；一头大象五千元，憋气二十分钟；一个狮王一万元，憋气多久刷礼物的人说了算。狮王就是“斗狮”平台里最尊贵的礼物，狮子，是万兽之王。粉丝数已经超过两千，还不停有人进来直播间。面对越来越多的质疑声，小小说话了：“不想刷礼物的，都无所谓，但是刷了礼物的，我一定会照办，货真价实。你们可以不相信，但事儿，我是一定会做到的。”

粉丝们还是议论纷纷，毕竟，世界纪录才是二十二分钟，小小直接说了，刷狮王的人，可以决定她憋气的时间长短，这是找死。都在观望的时候，就是该我出现的时候了。我进入了直播间。那天刷了两个熊猫之后，小小给了我一个房管。“小小晚上好。”

我打了一行字。“亡人哥，晚上好。”

小小很快就回复了。她自然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小小，你真的要玩这个嘛？”

我明知故问。“肯定啊，亡人哥，我说了的话都算数呢！”

“那好。”

我立刻刷了一个熊猫给她。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从屏幕上方飘过。按照约定，刷熊猫，小小要憋气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