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狮王”刚一刷出来，房间了瞬间炸了营。公告里写得很明白：一个“狮王”换来的是无时间限制的憋气，也就是说，我刷出“狮王”，那么只要我不让小小把头拿出来，那他就不能拿出来。这是这个游戏的最高级别了。面对“狮王”，小小依然没什么表情：“谢谢亡人哥哥的狮王。”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说什么好，我让她在水下呆多久才好呢？在我思考的时候，一大帮闲人拍马杀来。“亡人出手，不同凡响！”

“亡人，你这是要搞事情啊！”

“土豪，你绝壁是土豪。”

“下手可别太狠啊！”

有怜香惜玉的，自然就有落井下石的。“让她憋住！别让她出来，我就看她能憋多久！”

“这个小**的，都是骗人的玩意，还真有人上当！”

玩到这个份上，有粉丝居然开始骂人了。我是房管，我立刻把几个出口不逊的家伙踢了出去。“那就开始吧，小宝儿。”

我在后面加上了十几个微笑的表情。“亲们，请给我计时！”

小小说话很有底气。计时的人肯定不会少，小小一低头，又潜入水里了，水面上冒出一串气泡。我悠闲地点上一根烟。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转眼来到十五分钟，屏幕上随时都有报时的人，气氛开始热烈。十六分钟、十七分钟、十八分钟……二十二分钟！小小已经打破了世界纪录！按照规则，我还没说停，她就不能停。粉丝们已经不忍心，纷纷惊呼，为什么还不喊停！因为我刚才已经踢了几个人出房间，所以，暂时还没有什么人过来骂我，大家也怕进不来这个房间。当然也有不怕麻烦，重新注册了马甲过来骂的，我再踢，他们再注册，我再踢。因为他们说得很对，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二十五分钟过去了，这个房间已经是今晚“斗狮”人气最高的房间了。二十八分钟。我静静地看着表，想等着半小时的时候再喊停。这时候，屏幕上，“要了命了”又出现了。他说，差不多算了吧。他的出现就是我的目的，我当然要回应他：“什么算了吧？”

“让小宝儿出来吧，再憋下去，要出事的。”

“她不会有事儿的。”

“你怎么知道？”

我暗暗吃了一惊，我那句“她不会有事儿的”几乎说出了实话！我得赶紧转移话题。“不好意思，这一把是我在玩。”

“你要怎么才肯让小宝儿出来？”

“你也刷一个狮王，我就让她出来。”

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要了命了”多刷礼物。“要了命了”也真是给力，废话没说，立即刷了一个狮王！吃瓜群众们看着我俩互怼，吃惊得连打字都忘了，弹幕逐渐变少。“小宝儿，出来吧。”

我说话算话，既然“要了命了”给小小刷了狮王，那我就得停止。小小从浴盆里抬起头，她的嘴唇被水浸泡得苍白，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密密麻麻的66666，遮天蔽日，我几乎看不见屏幕上小小的脸。我把眼睛从屏幕上拿起来，看着酒吧里的小小，由于我不能出现在直播里，所以我是在离她远远的柜台里面看着她的。她的侧面，单薄而消瘦，鼻子小巧而尖立。我忽然有种感觉，似乎我已经在哪里见过她。越看着她，我越觉得我见过她，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不是在现实中见的面。我看了看粉丝数，五万！这是我见过小小直播以来，最大的粉丝数量。由于直播间太热，说话的人太多，我无法与“要了命了”对话，我只能私聊他：“哥们儿，还在吗？”

他没有回话。“怎么样，我说话算话吧？”

我问。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回应，估计是下线了。一般来说，刚刷出“狮王”这种至尊礼物的人，是不会立刻下线的，就算不对主播提出点过分的要求，在群里接受一下吃瓜群众们的膜拜也是可以爽到的，但是，“不要命了”下线了。扔下了一万块钱的“狮王”之后，就这么深藏功与名地走了！看来，人家才是真土豪。今晚的气氛已经到了这里，小小简单地跟众粉丝告别，关掉了直播。她懂得饥饿营销的道理，还没看够？明天请早。好饭不怕晚，做直播要细水长流。按照惯例，我又要了夜宵，坐在柜台后面大吃大嚼。小小坐在我对面，把一面镜子放在自己面前，然后开始化妆。“你们在镜子里照出来的不是后脑勺吗？”

我赶紧咽下了一口饭，问：“你看着后脑勺，怎么能化妆呢？”

“你们看见的是后脑勺，但我们看见的是正面。”

小小说。“嗯？”

我又夹了一筷子素鸡：“难道正常人和未亡人看见的东西是不一样的吗？”

“是的。正常人是用眼睛看东西的。”

“那你们呢？用后脑勺看东西吗？”

“我们，是用心眼看东西。”

小小说：“用心眼，看见的东西要比肉眼看见的，多得多。”

我隐隐约约地想起了什么，但是我还不能确定，我要验证一下。“心眼是怎么看东西的？”

我追问着。“你今天怎么了？要问这么多问题？”

小小有点奇怪。也难怪，我们之前的交流绝对不算多，我更是没有像今晚这样刨根问底。“就是单纯的好奇。”

我拿出一根烟，递给小小，又拿出火机，把我俩嘴上的烟分别点燃。小小笑了笑，转过身去，完全背对着我。“现在你用手比划出一个数字。”

她说。我照做了，我伸出左手，张开五个指头。“五。”

我收起了大拇指和食指。“三。”

我竖起了大拇指。“这是一，还是你在夸我？”

小小说。“厉害啊。”

小小转过身来：“明白了吧？”

“这不就是开天眼了吗？你都能看见什么？”

我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我感觉有些不对劲的事情开始在我身上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