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药碗落在地上,汤药撒了她一鞋,她吃痛的跳脚,痛的一张脸都扭曲到一起,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情急之下急的大叫,“王爷可是要杀了我这个救命恩人?”
李赢吓了一跳,收了手里的宝剑,站着远一些打量她。此时,副将走了进来,低声禀告当时实情。李赢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缓和,瞧着蹲在地上皱眉的她,深吸口气,很是抱歉的皱眉说,“姑娘,实在是抱歉,我……我以为……”以为是刺客。杜妤没怪他,他尽管手握重兵,可自从先皇驾崩之后一直在边塞驻守边疆。边塞时常动荡不安,从前那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能够渐渐的成长为一个英明神武的战神,自然不是那种轻易相信人的善类。她只摇头,使劲揉着脚背,“王爷,我无妨,只是您的伤……”李赢摇头,叫副将先下去,走过去低头看她,想伸手,又觉得有些不妥,愣愣的站着了会儿,指着旁边的木墩子,“先坐吧,我叫人去找大夫过来。”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杜妤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不少,当务之急是要说服他去派人到皇帝身边去,大伯父那边肯定已经动手,知道时间上来不及,可也不能叫大伯父轻易得逞。“王爷,我没事,大夫就不用了。只是我要说的事情很重要,王爷一定要听我说才行,王爷,皇上那边可安全?是否要去皇上那边?”
李赢没有吭声,但是也没有否定,只微微蹙眉。杜妤紧盯着他的神色,一字一顿,“王爷,实话实话吧,其实我来给您送消息。杜丞相现在怕是要害死皇上,您可相信?”
李赢面色依旧无常,但是杜妤能够看的出来,他是不相信的。杜妤又说,“王爷,其实……我是杜方的女儿,您可相信?”
杜方,她的父亲。当年振国大将军,镇守边塞多年。后来,宫里面出事,她父亲为了拥护皇帝长途跋涉奔赴京城增援,战事平息,自己却身受重创,在床上躺了三日才不甘心的去了,没几年母亲也撒手人寰,留下她孤身一人。那个时候李赢才刚刚接管军中事物,当年为了杜家之事常来家中看望,可那个时候她还小,李赢也还是懵懂少年,面都没见过,更别说是有什么交情。李赢微微怔住,很是怀疑的打量她。她将一只玉佩拿出来,放在手心,没再说话,只等着李赢的眼,等待他确认。此物有三块,其中一块就在李赢的身上,另外一块在她母亲棺冢中陪着母亲安眠,自己身上这一块是她父亲临终前所赠。多年的贴身之物,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知道的人不多,她相信李赢认识。李赢许久没吭声,可脸色缓和不少,她这才追问,“王爷可还记得这个?”
李赢低头看一会儿,神色复杂。可眼中依旧满是怀疑,他仍然不相信。“我知道王爷不相信,但是我必须要说。这么多年杜家在朝中与王爷隔空叫阵,就算王爷远在边塞也深受其害。如今杜丞相已经不得民心,他做的那些事情就算我这个杜家人也看不过去。如今皇上还小,大家都在私底下传言是我大伯父操控着皇权,这些事情相信王爷也是知道的吧!”
李赢脸色大变,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姑娘竟然知道这么多。但是杜妤说的没错,他在来时的路上也在考虑这个问题。那驸马爷是匈奴人,当年还是可汗的肚子,与公主大婚之后一直不太安分,他还曾暗中叫人去调查,可驸马爷没调查出什么,反倒查出了丞相暗中做了一些小动作。杜家几代忠良,他当时还有些不太相信,本以为是手下人疏忽大意看错,可没想到,这件事搁置了没多久京城就出事了。这一路上他都在盘算,反复与太皇太后暗中传递书信,但依旧担忧着。如今看着眼前的杜家人……他心情复杂,微微蹙眉,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安静的听着她说。“王爷,我来是想提醒王爷,我大伯父已经去找皇上,您该知道我担心的是什么。从前皇上在宫中,守卫森严,面见圣上自是机会寥寥,我大伯父只想做些什么怕是也不容易。可如今皇帝那边只有皇后和一些大内侍卫,但也不是文臣,知道的并不多。我大伯如果想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大伯父真的像外人所说窥视着天下皇权,他此时该如何做?”
李赢身子一跳,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杜妤看着他脸色大变,知道自己所说他已经相信,这提着心放下不少,继续说道,“王爷,当年我父亲出事之后大伯父一家才得利,这么多年在朝中所做之事王爷自然心知肚明。皇帝还小,太皇太后身后并无家族帮衬,一切事宜都由我大伯父操控,这么些年的朝中忠良惨死,政局动荡,您不是没看到。如果不是我大伯父在出事前几日与驸马爷暗中相见,怕是不会有现在的事情,我说的王爷听不懂吗?”
李赢顿时大怒,豁然站起,在原地徘徊了两周才站定,却又突然停顿下来,沉默着。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良久,他看向她,眼中意味不明,冷声质问,“你也是杜家人,我为何要听你一面之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