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惊琼有些警惕地绷着身子,发现内院扫过一丝凉风。从屋檐下飘下一个红衣的人影,落在阿顾的身边,声音淡淡:“还是你的精气最足。”
说着便低下头开始吸食精气,韩惊琼动弹不得,只看见一系红衣,面上带着,面纱,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她的对面就是阿顾,他睁着眼,却动弹不得。韩惊琼眼看着阿顾的脸色越来越差,韩惊琼眉头一皱,有些焦急。衣袖似乎被人扯了扯,韩惊琼掉头发现苏彦正朝她眨眼睛,甚至往她手里塞进一粒药丸。韩惊琼明白了苏彦的意思,将药丸塞进嘴里。顿时头疼好了大半。身旁的苏彦猛然跃起,手里的剑直取那红衣姑娘,那红衣姑娘微微错开,发丝纷乱。换过劲的韩惊琼拔剑加入,左右夹击。韩惊琼咬破手指在剑上画下镇妖咒,直逼那姑娘的胸口。但韩惊琼没想到的是那红衣姑娘根本躲都不躲,于是急忙改道刺中了肩头。红衣姑娘倒在地上,面纱被苏彦用剑挑去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阿玉,怎么会是你?”
韩惊琼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感,“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害人的事情?”
阿玉微笑着摇摇头,声音轻轻淡淡:“我爱他,我不后悔。”
她闭眼,白皙的脸上划下两滴眼泪:“我只是可惜那些原本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韩惊琼心里有些不忍,刚想说点什么。廊外突然冲进一个人,韩惊琼仔细去看,竟是同样穿着红衣的阿玉。怎么回事?地上的“阿玉”瞪大美目,嘴角因急切底下一丝鲜血:“不是叮嘱你别出来的吗?你为什么总这样,不听我的话?”
后来的阿玉将地上的“阿玉”揽在怀里,泣涕如雨:“我错了,我错了阿意。我不该丢下你去找药的。”
韩惊琼一时迷糊了,怎么会有两个朱砂玉?就算是幻化的,也不可能这么的逼真。苏彦看着韩惊琼望向自己,明白她的疑惑,摸了摸下巴说道:“地上那个是公子意。”
地上的“阿玉”分明是一副女相,也没有喉结。怎么会是公子意?苏彦眉头一挑,捏诀一点,很快地上的“阿玉”喉结凸起。虽说和阿玉长得一样,但很显然是男人的样子。“公子意和阿玉长得一样?”
韩惊琼艰难的明白了这件事。“嗯,那夜我曾在捉树妖的现场瞥见白衣一角,然后我昨夜不放心,趁机去公子意的房间走了一趟,意外发现了公子意的样貌和阿玉一模一样。”
当时他亲眼看到公子意去下斗篷,那一张和阿玉一模一样的脸也让他吃惊不已。阿玉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可是分明是我犯下的错,你为什么这么傻?”
公子意惨然一笑:“我才不傻。”
他的目光突然转向韩惊琼:“韩姑娘,阿姐和我说过,你要的是朱砂玉里的朱砂引。你将我带回去,消除罪孽,救人也好,随便怎么样都好,只求你放过我的阿姐。”
韩惊琼一愣,对阿玉道:“原来你知道了?”
阿玉点点头:“我那天听到木莲师傅和你的对话,你们要用我去救人。我不能再呆在缥缈峰,那日恰逢你下山,我故意掉落在人群,被花满楼的萧疏拾到,机缘巧合下遇见了我弟弟。”
韩惊琼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是我不好。阿玉,是我对不起你。”
阿玉却跪在韩惊琼面前:“为救弟弟,我当年潜去缥缈峰找药材,但是受了重伤化作原形,被木莲师傅拾得。我且厚着脸皮以这八年的陪伴,求你消除这符咒吧,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做的,因为我弟弟时日无多了,我就想吸点精气帮他延长寿命。一切都是我做的。你带我回去。”
阿玉结结实实磕了好几个响头。韩惊琼突然有些不忍,她转头看向苏彦。苏彦不禁叹道:“好在没有人丢了性命,也不必一定要收了她。按你想的办就是了。”
明明她早就想好的退路,怕自己不同意,还偏偏要自己说出口。韩惊琼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她捏诀消除剑上的符咒:“我放过你们,但借你们的朱砂引一用。只是这朱砂引一取,你们日后会变成普通人,再不是玉灵。你们也不能再去害人了。”
师傅要的是朱砂引,不是朱砂玉。阿玉和公子意忙跪地磕头:“谢小姐公子成全!”
当夜,苏彦和韩惊琼合力取出了朱砂引。阿玉额头上的一点醒目朱砂也随之消失。公子意红了眼眶,嘴角含笑,将阿玉揽在怀里,语气有几分哽咽:“以后再不要离开我了。”
没有人知道那些年,他依靠着对阿姐那点感应,一点一点跋山涉水千里万里而来,吃了多少苦。“不会的。”
阿玉轻声说。目送二人手牵手离去后,韩惊琼蹲在雪地里长呼了一口气,却发现正苏彦一言不发抬头看雪。韩惊琼忧心忡忡:“公子意也不知能活多久?”
苏彦没有说话,只觉得这天倒是难得的平静。韩惊琼将苏彦给的药丸全部给人喂下,阿顾抱拳再次感谢:“多谢苏兄救命之恩。”
苏彦折扇一开,挡在唇边只露出一双眼睛:“举手之劳罢了。”
天将破晓,苏彦牵来两匹马催促韩惊琼:“走吧,要回去了。”
韩惊琼翻身上马,却见楼里的阿顾追了出来。他将手上的斗篷递给韩惊琼,声音一如既往温和:“风雪天寒,带上这个。还有,”阿顾顿了顿,“我可以去找你吗?”
苏彦偏头看向阿顾,语气很酸:“哟,箫公子可真会怜香惜玉。可惜我师姐就是个粗人。”
韩惊琼飞了一记白眼,接过斗篷,声如碎玉:“当然可以,你记得我是缥缈峰掌门首席弟子韩惊琼!”
她扬鞭策马,马在雪地里奔腾。韩惊琼摸着身上暖暖地黑斗篷,几日的阴霾突然驱散好多。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如同要淹没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