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溪站在一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床榻前清冷的男子,心中是说不清复杂,原来他就是自己一直未见面的月师兄。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又被人骗了一次,太他么的伤感情了好吗?她脑门上是不是写着“我好骗”三个字?对她来说,这是自尊的问题,所有人都拿她当什么?她得多阿斗?才让人一次次的这样对自己?但看老头子已经马上就要咽气的样子,她真心的不知道是该气老头,还是该怎么办。清冷的师兄隐忍着伤感,“师傅……”老头看他隐忍的样子,却是温温的笑了一下,对旁边的杜溪道:“溪儿,为师……为师好像吃,你亲手做的鸡蛋面……”杜溪抽噎了一声,“我这就去做,你等等我,很快就好。”
她没想到自己尽管很气师傅,但她还是不想让他带着遗憾离开。杜溪用最开的速度,到了厨房,一通准备,但再是快,也要等鸡蛋熟了凝成荷包才能出锅。等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了屋,放在了桌边上,“师傅,已经好了,我喂你……”这时她才看到,师傅已经安详的睡着了,真的好像睡着了一样,顾弦月则跪在那里一声不吭,脸上是化不开的悲伤。她却笑了,笑出了眼泪,“师傅,你等会再睡,溪儿,吃完了溪儿做的面,再睡,师傅,不许耍赖,快醒过来,我不许你再睡了,你是师傅,要说话算话。”
她跪在顾弦月的边上,用力的摇晃着老头的手臂,可是老头一点要醒来的样子都没有。顾弦月一把抓住她的手,让她面对他,脸上满是沉痛的神色,“师傅已经去了,已经去了,别再叫了……”大颗的泪珠滚滚而落,滴在顾弦月的手背上,只听少女怒吼道:“那他为什么要我去做,明明吃不下了为什么还要我去做?难道我看着他走都不可以吗?”
顾弦月无力的放开她,转眸看向师傅,“因为他怕你受不了,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师傅最自己的要求,他无力拒绝,十年的师徒情,让他无法拒绝,更是难过师傅的离去。遥远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看到爷爷的样子,他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嘴角喃喃的叫了声“爷爷”爬了过来。在任何人的身上,都无法相信,平日里看着还健壮的老人,突然的说离开就离开了。他无法相信,前两日爷爷还骂自己没出息来着,如今却和他天人永隔。失魂落魄的还有萧凤,她抱着手臂就静静的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躺在榻上睡着的老人。一句话都不说,好像要永远都记住老人的面容一般,就那么看着,直到把老人装进了棺椁。她把自己关进了寝室,尔兰叫过几次门,她都没有开门,只是酒味却从门缝里飘了出来。杜溪和顾弦月还有遥远三人都跪在那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是古代规则。虽然只有短短两年的相处时间,但老头给了她绝对的自在,不管是因她足够优秀还是他真的喜欢自己,给自己的宠溺却是真真的。他所给自己的是自己真正领悟了中医最为精湛的医术,他的教导方式不同,不是口口相传,死记硬背。而是让自己真正的犹如实习一般的制造各种病患,让自己去练习。可能他两年前就知道有今天了吧,否则,他不会让自己连一口气都不喘的,马不停蹄的应接不暇。正在跑神的瞬间,只听顾弦月清冷的道:“顾弦月见过二皇子。”
所有人都是一惊,顿时都跪了下去。就这一声,让杜溪猛然的抬头,顿时撞进了一双寒潭的眸子里,久久的移不开去。萧泽犹如闲庭信步般的像杜溪他们这边款步而来,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大名鼎鼎的神医姚伯在荣安公主府仙逝,既然赶上了,人死为大,上柱香也是应该的。”
他也没叫起,所有人都垂头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杜溪不敢置信到快接近窒息的地步了,不相信眼前的人就是那个俊美无寿的二皇子。他一身的风尘仆仆,胡子好像有多日未刮的关系,显得有些成熟的味道,眉宇间有着浓浓的疲倦之色,精心雕刻的脸颊两侧有几根头发已经掉了下来,显得有些颓废的慵懒之气。可是他却在离杜溪三步远的距离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移开了目光,身体也转变了方面,面对灵位的方向站定。有人及时的递给他一炷香,他很认真的拜了三拜,才把香插入香炉里。转身的瞬间,萧凤可能得到了消息,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皇弟?真的使你,皇姐我还不相信你来了,走,去我那里,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萧泽的眸子里是沉稳淡定,“这里的确不是叙旧的地方,没有经过允许就来了皇姐这里,的确是泽的不是。”
萧凤眸光从杜溪的身上一闪而过,心里却是暗暗着急,这些探子都是干什么吃的?她没想到萧泽会这么快的找来,她是小看了萧泽了吗?最后悔的莫过于还有要紧话都没和杜溪说,最希望的是,希望萧泽没有认出杜溪来。也算是他给自己些时间了,她客套的道:“皇弟可是折煞皇姐了,几年未见,皇弟越发英气逼人了……”萧泽怎么不明便萧凤一度的在打马虎眼?也不戳穿,上完香后,他那焦灼动荡又剧烈跳动的心已经平静了下来。他也好像重新回恢复了他一贯的淡然本性,“没想到,弦乐和皇姐的关系这么近,竟然在皇姐这里能遇到。”
顾弦月并没有因萧泽的话而慌张,甚至是眸子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回殿下的话,弦乐是来拜祭家师的。”
他什么多余的解释都不能有,否则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至于师傅为什么会在荣安公主这里,不是他能回答的。“噢?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