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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封都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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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为十二骑所伤的几百人,阮贞的六千兵士几乎毫发无损。他面上对阮贞依旧没几分尊重,但心底不禁暗暗称奇。而时翰东和盛森经历了全过程,深知这个结果基本上是阮贞一人之力,对她越发不敢小瞧。叱干野望接见了金翼寨中以上官瑾为首的招安派,一向倨傲的他这回态度相当客气,对上官瑾好言劝慰、着意亲近。阮贞不免意外,暗地里对卓志儒道:“竟不知叱干将军还是个惜才的人。上官瑾与我都是主动归降,他对我处处针对,为何对上官瑾这般另眼相待?”

卓志儒笑道:“这有什么不懂的?上官瑾是将军一手拉拢来的,他进宫面圣之时,若只字不提叱干将军的名字,让这位主帅脸上怎么挂得住?”

阮贞恍然大悟。她这次出征,争功的心思不重,最大的目的是在军中立住脚跟。如今轻松收伏了金翼寨,首战告捷,她在寒照的地位便稳固了一些。但这一次出征的任务还未全部完成。将帅议事的军帐中,盛森神情凝重:“前军抵达封都已有五日,我们在诚王的地盘上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却不进城与他知会一声,道义上说不过去。他若参上一本,说元帅目中无人,轻慢皇亲,就好事变坏事了。”

可诚王虽未公开谋逆,却明摆着与朝廷不是一条心。如今他们一窝端了金翼寨这股暗中势力,便跟与诚王撕破脸差不多了。封都城对于他们来说,不啻于狼窝虎穴。卓志儒蹙眉道:“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何况这些虚礼?诚王居心叵测,我们不可贸然招惹。”

叱干野望虽性格狂傲,却不是不分轻重之人,他深知事关重大,不肯轻下定论。而阮贞自知身份敏感,更是一言不发。众将为是否进城这事拖延了半日,等来了诚王派出封都迎接的大臣。“恭喜叱干将军兵不血刃收伏金翼寨,下官代封都万千百姓,叩谢将军解危之恩!”

来人是封都太守孔振川。他对叱干野望好生一番歌功颂德,说到动情处声泪俱下,仿佛金翼寨的山匪个个都是罪大恶极的凶徒,而封都城人多年来受其鱼肉。于是顺理成章地,孔振川邀请叱干野望带众将进城庆功,安抚封都百姓。话说到这份上,堵死了叱干野望回旋的余地。他有些焦虑,深觉这个元帅不好当,暗忖道:“如果是端王爷为主帅,他此时会怎么做?”

他猜不透言寒铮的举动,便忍不住看向阮贞。这个与端王爷斗智斗勇多年的女将,又会怎么抉择?可他一回头,发现阮贞并没跟在身后。阮贞此时在上官瑾的营帐中。“寨主是封都的地头蛇,以你对诚王的了解,他会甘心认栽吗?”

“不会。”

上官瑾不假思索,“他的伪装已经有了破绽,朝廷不会容他偏安一隅。你最好不要进封都城,否则他必定不会容你活着出来。”

阮贞也是这么想的,但封都太守都亲自来请了,于情于理,进城是躲不过去的。“那我应该怎么办?”

上官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阮将军手眼通天,必定有自保的办法。金翼寨里能被埋下那么多颗棋,那封都城也困不住你。”

阮贞心中一跳,虽然上官瑾看上去和和气气,但她知道自己已把这人得罪狠了。上官瑾何等人也,半日时间,早将阮贞的算计思索明白。她毫不怀疑,待他有了机会,一定会找自己报仇,她最好还是不要再惹怒他。至于“手眼通天”什么的,那不是她的本事,属于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那个男人。想到席辰说,早将这边的情况报给言寒铮知晓,阮贞莫名放下心来。她和叱干野望搞不定的事,于言寒铮却不是什么难事。他的军队说不定已在前往封都的路上。她已完成平患的任务,至于寒照的皇权之争,轮不到她来操心。两人正说着话,有小兵来请阮贞。叱干野望已应了孔振川的邀请。大军不能进城,只继续在山外扎寨,叱干野望带着大小将领和二百亲兵随孔振川进了封都,而性格沉稳的盛森被留在军中镇守。一进封都城,叱干野望紧绷的神经便放松了一半。两旁的街道上挤满了围观的百姓,他们高呼叱干野望的名字,举着礼物向军士们怀里塞,感谢他们替封都除了金翼寨的匪患。叱干野望骑着高头大马招摇过市,两边的小楼上有无数年轻女子透过窗缝偷偷看他。他年轻英武,生得一副好皮囊,一路上虏获了不知多少颗芳心,时而有大胆的姑娘向他身上投掷花朵。这也罢了,阮贞没想到自己竟也跟着沾了光。她跟在叱干野望马后,一身银盔银甲,不施脂粉,长发收入头盔中,远看便是个眉清目秀的粉面小将军。阮贞看着不断落在身上的鲜花绣帕,哭笑不得。众人绕街一圈,在安抚民心的同时,他们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封都城民风淳朴,让人沉醉其中。队伍最终被孔振川引至诚王府,诚王言光峻亲自带了封都的文武百官夹道相迎。言光峻年逾不惑,身材微丰,面带髭须,说话前先带三分笑。“叱干将军切勿多礼,将军扫平金翼寨,解了封都多年大患,是封都百姓的大恩人,今夜本王定要与将军不醉不归!”

他言谈举止亲切热情,全无皇族的架子。阮贞不得不承认,比起心机深沉的言寒锦、脾气暴戾的言寒铮,他们这位远房叔叔看上去和善多了。但她心里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封都城里其乐融融的景象,和她先前想象中差太远,难免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夜晚酒足饭饱之后,诚王不由分说,将叱干野望率领的二百人全部安置在了王府:“封都不是富饶之地,但几间房子还有。各位都是封都的大恩人、寒照的好男儿,千万不要跟本王客气!”

阮贞夜里辗转反侧,她细细思量今日所见,终于想起了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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