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洛云宴已经发了话,他们也不敢违背洛云宴的命令,低头商讨一番后,最终站出来四个人,分别提着方秀晴的两条胳膊和两条腿,像是拎着烫手山芋一样,迅速将她抬离了小院。他们很默契地没说一句话,全程避着罗越离开。安顿好雪棋,洛云宴看向在场的众人,缓缓从她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刚刚谁听从了她的命令,谁怕事躲在一旁,她记得清清楚楚。扫视完一圈,洛云宴朗声道:“今日懂规矩的,回头找账房领赏,我说过,一板一两银子,至于怎么分,你们看着办。记住了,将军府现在是我说了算,只要肯听话,我必不会亏待!”
至于其他人……洛云宴没有丝毫心软,那也不必留了。按住方秀晴那部分人听完,眼睛都在放光。一板一两,方秀晴挨了十板,那一共就是十两,每人分下来,少说也得有千文钱,都快抵得上一个月的工钱了。众人赶忙磕头谢恩:“谢大小姐恩典!”
而躲远的几个人,大部分是方秀晴的心腹或为她做事的,此时却开始后悔起来。当时他们是不信洛云宴真敢杖责方秀晴的。但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人都打完了,他们不信也得信。要是当时听了大小姐的话就好了!可站错了队,又能怪谁呢?洛云宴看向罗越侍从手上的婆子,对灵雀吩咐道:“把她拖下去关到柴房,见到福伯后,跟他说加强看守。”
福伯今天带着账房的刘先生,去了将军府名下的铺面和庄子上查账,因此并不在府中。紧接着她又随手点了几个人道,“你们与灵雀同去,别让这婆子跑了,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
灵雀领命,带上几个小厮和那婆子走了。其余人也忙不迭离开。罗越长时间没有动,其实有不少细心的人也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不管如何猜想,都未多说什么,只是跟着人群匆匆离开了。最终,院子里只剩下了洛云宴、妙音、罗越和他的侍从。洛云宴走进罗越,仔细端详着他,发现他眉头紧缩,只有眼睛在随着自己的靠近而转动,不由得轻轻一笑。有意思!她没有过多停留,同罗越错身而过,只是在离开时警告道:“我不管你背后有谁撑腰,记住,将军府现在是我的地盘,伸手进来前好好掂量掂量,否则,见一次我砍一次!”
撂下话,洛云宴头也不回的走了。紧接着她身后的妙音跟了上来,笑嘻嘻地拍了拍罗越的脸:“罗公子,下次学聪明点哦。”
然后妙音照着洛云宴的样子,拿出手帕细细擦了擦碰过罗越的手,擦完后丢到一旁,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在此被妙音拍过后,不过几息,罗越感觉自己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但刚一动,就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不自觉地半跪了下来。“贱人!”
罗越一拳砸向地面,但胳膊没有力气,碰到地上也是软绵绵的。洛云宴身边的那个丫头,不知道用了什么古怪的法子将他定住,害他什么也不能做!刚刚虽然无法动弹,但所有的事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方秀晴大庭广众下挨的板子、下人们看向他鄙夷的目光、临走时洛云宴的羞辱……如此种种,历历在目。罗越的拳头逐渐攥紧。洛云宴,有朝一日,我定要你跪下求我,我要你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忏悔认错、自荐枕席!然而他身旁的侍从,自始至终都沉默着站在原地,没有上前,亦未有半句多言。——————————归云苑。洛云宴坐在正厅的主位上,手里翻着一本账册,漫不经心地听着医女讲雪棋的情况。“雪棋姑娘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我开了些药,内服外敷,过五日我再来看看,这两天先不要下床……”“宋大夫。”
洛云宴打断了她的话,“有个不情之请,这几日想先劳烦你在这里住下,等雪棋好些了再做打算。”
“酬劳不必担心,医馆那里,我也会派人跟你回去说明情况,不知宋大夫意下如何?”
宋韵一怔,这种伤,还要将她留下?她来之前小厮已经跟她说明了情况,那姑娘不过是挨了五个板子而已。但小厮又特地强调了,眼前这位大小姐很是看重,她还将修养的时间多说了几日。宋韵自问给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侍女丫鬟枕过脉,挨板子是家常便饭。哪个不是挨了十板二十板、过两天照常伺候主子?仁厚的主子最多宽限几日,谁会将她留下像伺候主子一样伺候丫鬟的?洛云宴得不到宋韵的回答,淡淡道:“宋大夫要是觉得有什么不太方便的,可以直说,本小姐尽将军府之力帮你解决。”
听到洛云宴把将军府都搬了出来,宋韵知道这是铁了心想将她留下,连忙惶恐跪下。“小姐不必如此,民女必尽己所能照顾好雪棋姑娘。”
洛云宴点头,对先前将宋韵请过来的那个瘦猴似的小厮吩咐道:“阿宇,陪宋大夫去仁康医馆抓药,顺便看看宋大夫还有什么需要拿的东西。”
“小的明白。”
阿宇领命,带着宋韵离开了。宋韵前脚刚离开,妙音便掀了帘子进来“小姐不去看看雪棋姐姐吗?”
妙音有些疑惑。洛云宴并不答话,只是问道:“她怎么样了?”
妙音将帘子放下回道,“刚刚喝了药,现在已经睡着啦。”
洛云宴垂下眼眸,继续翻看着手里的账本,“那就好。”
按理说,她应该去看望雪棋的。但不知为何,自从昨天晚上过后,她每次见到雪棋,总觉得像是隔了一层什么东西。而与妙音和灵雀相处时,则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必须要承认的是,雪棋很聪明,也很有眼色。在将军府这短短的时间内,只要雪棋在身边,不论是侍奉梳洗还是对外施压,无需多言,雪棋总能做到她的心坎上。可也许是雪棋和原身从小一起长大的原因,她在雪棋面前,总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很淡,可又令她不是很自在,她能感受到,只是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在平时有原身留下的记忆,她大概知道如何相处。但现在,雪棋因为方秀晴的发难卧床静养,这是记忆里没有过的。她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这样的雪棋。这也是她为什么执意要将宋大夫留下来。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让雪棋感受到,她家小姐还是在乎她的。洛云宴叹了口气,继续翻着手里的账本。“福伯还没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