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提到相同的东西会不会产生厌烦感的问题了。”

慕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指了指领口上一朵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的绣花，“昨天的是海棠，今天的是红梅，其实每一天都有变化，只是很细微，卿舞小姐从来都没有察觉罢了。”

“是么？”

叶卿舞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了看，轻轻点头，“那明天呢？会是牡丹么？”

“有什么样的心情就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儿来，卿舞小姐这是等不及要到夏天，看繁花锦簇了吗？”

慕非笑着摇摇头，将桌面上叶卿舞看过的文件整理起来，“这个世界不是我们创立的，所以我们没有高高在上，决定人生死的权利，我们只能努力让自己活得好一点更好一点。意外之所以被称为意外，就是因为它来的没有预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就只有解决，一遍一遍回放当时的画面除了能够找到一些没有发现的细节之外，对于未来，没有别的作用，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原地踏步的，只有长眠的身体。”

“没有发现的细节吗？”

叶卿舞的眼前浮现出温言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眼神都传达出一种不可置疑的深情，在一遍一遍的强调着他爱她，但是她是绝对不能够相信的，矛盾点就这样产生而不可调和。“好的作者可以将死的文学写出灵魂，好的演员可以把有灵魂的文字表演出血肉，但是，那些总是虚伪而没有未来的。”

慕非看着叶卿舞的眼睛，说完自己早就打好的腹稿，观察着叶卿舞的眼神。有闪动，那很好，说明他到了叶卿舞心脏上的脆弱点。在怀疑上再加上一层镀上真理表层的陈述句，原本动摇的心就有了选择。慕非在这一点上，一直做得很好。“人生来纯粹，但是纯粹的人是不能够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所以，演戏是一种必需的技能，没有对错。”

叶卿舞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冷硬了口气。演戏这种事情，如果说温言在做并且是错，那么她就问心无愧了吗？她还不是一样，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目的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其实内心满满的嘲讽，给她自己。“卿舞小姐，道理这种东西，从来就只是说说而已的。”

慕非指了指咖啡，“再不喝就凉了。”

“说说而已的事情要是真的做到了，那就不是道理了。”

叶卿舞轻抿一口咖啡，有些苦，她微微蹙眉，看向慕非，犹豫几秒钟开口问道，“你说，同时为两个雇主服务，会不会拿到两份薪资，而且这两份薪资还同样的高额到让你可以衣食无忧？”

“我大概记得卿舞小姐用一种动物形容过我，而那种动物最基本的能力就是忠诚，一仆一主和一夫一妻是一样的，是不可打破和挑衅的道德底线。”

慕非直接点明了叶卿舞想说却含蓄了的话，而对于叶卿舞的怀疑，他从来都表现出一种很坦然的模样，因为他对于自己，从来是很自信的——有些无所谓的事情，她知道了也没关系，但是有些他不想她知道的事情，她一定不会知道。“忠诚？一头狼居然在我面前摇尾巴，呵，你也有资格说忠诚两个字？”

叶卿舞翻出自己的手机，重重的按了几下，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她将手机摔到慕非面前，“你自己看看，你所谓的忠诚。”

慕非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的图片，是他和沈甜在楼梯口亲密交谈的照片，他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松了一口气，却引起了叶卿舞更为怀疑的眼神。慕非将叶卿舞的手机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摔坏之后，轻轻递回给她，无奈的耸肩笑笑，“难道卿舞小姐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做PS吗？那可是一款多功能的软件，我记得卿舞小姐的办公电脑上有安装，不如我来给卿舞小姐示范一下这个怎么制作？”

“你不要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所以，你最好是自重一点，不要做那些让我无法容忍和原谅的事情，不然的话，我想我是有办法让你付出代价的。”

叶卿舞冷着脸瞪着慕非的微笑，生生克制住自己打他一巴掌的冲动。方才收到这封匿名邮件的时候，她差一点就将手机砸向墙角了，要不是她还对他有那么些许的信任和期待，现在怎么可能有相对这么平静的画面。但是叶卿舞却没有想到慕非竟然会在进门后一直把话题往其他的事情上面带，若不是手机震动她又看到了那张照片，估计她都要忘了这个事情了！慕非生生顿住往叶卿舞身后走的脚步，转正身子，直直的盯住叶卿舞的眼睛。他这才反应过来，叶卿舞的发呆和感慨，没有一点是和温言有关的，要不是自己进门之后刻意提起，恐怕她都没有放在心上，所以，真正在乎温言的存在的人是他自己，而叶卿舞，从头到尾在乎的都是他的绝对忠诚。有那么一瞬间，慕非有些后悔，也许有的事情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卿舞小姐，我……”“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用做到这种程度。”

叶卿舞抬手挡住了慕非要说话的动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向后窝在沙发椅中，“当然了，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现在就可以和我解除合同，我可以放你去沈甜身边。”

“不诚实的卿舞小姐一点都不可爱。”

慕非恢复浅笑，走到叶卿舞身边，伸手轻轻给她捏着肩膀，“明明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为什么一定要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呢？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医术这么发达，无论是伤了哪里都可以治好，唯有伤心是无药可医的，是会致命的。”

“伤心？你有心吗？”

叶卿舞闭起眼睛，勾起一个冷笑。“心，只有一颗，给了一个人，对旁的人，我自然是没有心的。”

慕非自然而然的回答，松了手劲双手下滑抱住叶卿舞的肩膀，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卿卿，你爱我，对不对？”

长久的沉默让空气变得迟缓，每一下的流动都是那么的艰难。叶卿舞承受着肩膀上的重量，目光落在桌面的手机上。爱这个字，虚幻的让人绝望，叶卿舞觉得自己永远都不会去触碰那个除了让自己败退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的字眼，可是当慕非一次又一次的提起，她的心再也控制不住的动摇。什么是爱？就是她和慕非这样子的吗？钻进一个圈套，后知后觉之后不甘心的布下另一个圈套，不能在一起也无法离开？她不知道……“卿卿，我爱你。”

慕非的声音就像那个爱字一样虚无缥缈，可是在叶卿舞听来，却异常的真实，毕竟这个场景，比起那个……叶卿舞的身子忽然一颤，慕非下意识的收紧手臂，她转过头去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微微一怔。这个表情是应该在慕非脸上出现的吗？那么疲倦无奈甚至于有些妥协放弃的模样，这个真的是慕非吗？“卿卿，我也是人。”

慕非抬起头，对上叶卿舞的眼睛，苦涩一笑，探头轻轻啄了啄叶卿舞的嘴唇，“不要怀疑我，不要疏远我，不要赶我走，你若喜欢我做你的忠犬，那么我一定会记得给我系上项圈的人是谁。卿卿，相信我。”

叶卿舞仿佛石化一般，定在当场，一动也不能动。如果温言带给她的是惊吓的话，那么慕非带给她的就是一场灾难，她听到自己的心理防线在崩塌，无论她这么修补，也不能阻止那个眼神进驻她的心底。她该怎么办？织梦者……叶卿舞伸手去抓手机的动作，被慕非阻挡在了半道上，她偏头去看他，他勾唇，强行吻上她的唇瓣，“你，有我，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