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想到的是,王娡却是一脸笑盈盈的表情带着一众宫女走了进来,走在最后的两个宫女手里还捧着锦盒。“儿臣见过母后。”
“臣参见皇后。”
三人忙跪下行礼。王娡一见刘邺也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却也不好当面发作,她总得保持她母仪天下的气度才好。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三人,径直走到陈阿娇边上将她扶起来才道:“起来吧。”
刘彻与刘邺也站了起来,刘邺则识趣地退到了一旁。王娡只作刚才什么都没有看见,也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笑容满面,俨然一副慈母模样,“娇儿啊,早上母后因为昨晚没睡好心情有些不好,加上你与彻儿走的又太急了些,所以母后说话冲了点,你别往心里去。”
她拉着陈阿娇的手坐下,递给桃红一个眼神。桃红顿时会意,将那小宫娥手上的锦盒接过并双手奉给陈阿娇。陈阿娇有些受宠若惊,竟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直到王娡向她解释说:“这本是你们奉茶的时候母后要赐给你们的,可当时实在是精神不振,所以无暇顾及到,刚刚一下又想起来了这件事,便带着她们一起过来给你送礼。”
“让母后费心了。”
陈阿娇仍有些局促不安,她忙将那锦盒接过,向王娡叩谢道“儿臣谢过母后美意,只是儿臣无德无能,又如何受得起母后的这番赏赐呢?”
“快快起来吧。”
王娡蹲下身将她扶起,“娇儿你以后大可不必同母后如此见外,你知道的,我自你打小便十分喜欢你,一直都是想将你当做女儿养的。”
她笑得越发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母后既然都这么说了,那阿娇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刘彻见王娡肯过来向陈阿娇示好,便以为是王娡终于想明白了陈阿娇是一个好女孩,特地想过来,跟陈阿娇冰释前嫌。“那阿娇恭敬不如从命了。”
天真的她就此以为王娡是真心对她好的,却从未想过这只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而已。“对了,本宫刚才走到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你们在这里面嘻嘻哈哈的,似乎还有弹琴的声音。你们是在做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
王娡故意套话。“回禀母后,府城王难得回京一趟,我们就在一起随便聚聚。”
刘彻笑着答道。“你们兄弟之间常联络联络感情也的确是好的。”
王娡像是赞许般的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府城王要不就在这多呆几日吧,皇上那边也想你想得慌,你倘若是肯留下来,想必彻儿和皇上都会很高兴的。”
刘启一向很喜欢自己这个才华横溢的侄子,甚至于给了他诸多的封地以及许多皇子皇孙都不曾有的待遇。“劳烦皇后娘娘惦记,邺儿倒也是想多呆几日,只是汴京实在有太多的事等着我去处理,恐怕是没有时间在这多耽搁了。”
刘邺一口回绝。“也是,”王娡讪讪的笑道:“府城王本就聪明勤奋,人又是相当的热心善良,想必汴京的百姓离了你恐怕也如失左右手,那本宫就不劝你多留了。”
“对了,今日前来是还有一事要告知彻儿的,刚才与你们聊得开心,竟一时忘了还有正事要办。”
顿了顿,她接着说道:“近日匈奴不断犯我南边疆土,皇上为了这事也是整日忧心忡忡,茶饭不思。今日,皇上在朝堂上宣布要亲自领兵作战,命彻儿为副帅,也要一同跟随。”
“母后放心,我一定能安全的把父王带回来。”
刘彻信誓旦旦的跟他拍着胸脯保证。“母后自然是相信你的。”
王娡轻轻地笑了,却又立马换上了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只是还有一事,我需要同你商议。你与你父王这一去短则半月,多则月余,可阿娇与你这刚新婚燕尔,并且这三日之后又是回门之礼,不知彻儿你要与长公主作何交代?”
“母后放心,我母妃那边自有我去说,看在我的面子上,她不会为难阿彻的。”
陈阿娇让她放宽心,自己却又对刘彻出征一事忧心不已。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她实在是放心不下刘彻。“这样便是最好了,只是彻儿这一走,娇儿独自一人在这深宫里想来也怕是寂寞,反正我那漪澜殿也就只我这一个老婆子住,娇儿这几日便暂时搬过来与我同住吧,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王娡连忙趁热打铁。“既然母后都这样说了,阿娇你这段时间便搬过去与母后同住吧。”
刘彻也怕她独自一人呆在这宫中无聊,见自己的母后愿意主动示好,就也想借此机会让两人的关系缓和缓和。“那,我就先过去叨扰母后一阵子吧。”
陈阿娇欣然应允。为了刘彻,她自然也是想王娡能够喜欢自己这个儿媳。“那就这么说定了,彻儿明日出发,那你便明日再搬过来吧,到时候叫桃红带几个宫女来帮你收拾。”
王娡笑道。“既然没我什么事儿了,那微臣就先退下了。”
刘邺站起来向王娡作了一揖,转身欲走。“府城王请留步。”
王娡忙站起身来叫住他,“本宫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她向外走去,示意他跟在身后。待他们走后,陈阿娇才将脸上的不舍之情表露了出来,她拉着刘彻的衣角,仰着头问他:“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刘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再说了,我这才刚迎娶你过门,若是就这样死了,我可不甘心。”
陈阿娇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你说那个字。”
她嗔怪道,“我们说过要白首不离的,你决不可以背信弃义。”
“放心,我记着呢。”
他将她抱在怀里,把头埋在她黑亮如墨的秀发上,“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一定会。”
他嘴上虽然是这样说着,心里却没有一点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一去究竟还能不能回得来,只是心里有个声音却在告诉他,他必须得去,他要为他的父王护驾,也要为自己的将来护航。只有他的父王对他足够信任,他离皇位也才会更近一步。只有那时,他才能真正保护好他所在意的东西。在他眼里,江山固然重要,可倘若是真要将它与眼前的人作比,他实在没底气保证前者一定会是他矢志不渝的选择。或许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生在帝王家却只想着一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