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惊呼道:“师傅小心!”
可是已经晚了,林若曦的攻势毫不留情,眼见笑生没有招架之力。阿乐红了眼睛,恨声道:“你敢伤我师傅!”
林一也蹙紧了眉头,他觉得林若曦不会对笑生怎样,毕竟这是一个小小的偷窃而已,不至于非要你死我活。果然,千钧一发之际,林若曦停下动作。她勾唇一笑,傲然道:“点到为止,我胜你负。”
笑生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他其实可以躲过她刚才的一击,毕竟他武功再如何不济,也不至于连点逃命的法子都没有,只是他没想到,这女娃也并非不知轻重,好歹知道分寸,没有当真要取他性命。只是,他还是欠了江湖人情了。笑生微微叹气,笑道:“多谢姑娘手下留情,是我这徒儿冒犯在先,行止鲁莽,冲撞了两位,我代他道歉。”
林一哼笑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嘛,非得要节外生枝,还不是公子的手下败将。”
笑生只做未闻,依然看着林若曦笑道:“我甘愿认输,姑娘能大发慈悲,放我徒儿么?”
林若曦亦笑道:“都是朋友,有何不可。”
她挥了挥手,林一会意,不情不愿地解开了阿乐的穴位,放开了对阿乐的桎梏。阿乐一得到自由,接着奔向笑生,又紧张又歉疚,说道:“对不起师傅,都怪我……没事吧?”
笑生揉揉他的头发,嫌弃道:“偷东西就算了,还伪装成乞丐,破破烂烂,净给自己找不痛快。”
笑生又看向林若曦,神色难得地正经起来:“姑娘身手了得,不知师承何人,姓甚名谁?枉我笑生混迹江湖近十年,竟未听过有姑娘这号厉害人物。”
林若曦的武功的确非常漂亮,在武林也可算得顶尖水平,不然上次也不会偷袭叶无痕成功。这自然得益于林若曦在现代接受的艰苦的、非人的特种兵训练,才能让她变得武力值惊人。当然,这些事情谁也不会知道原委。林若曦坦坦荡荡道:“林相之女,林若曦。”
林一看着她,非常诧异她居然就这么说出来了自己的身份。以往他们在外,都是用“西若林”这个假身份,冒充商贾,怎么如今林若曦竟把身份和盘托出了?其实林若曦有自己的考虑。首先,笑生纵横江湖,以偷窃闻名,肯定是个处事灵活的老油条了,既然能一眼识破她的女子身份,酒没有必要再用一个男子身份蒙骗他了。其次,江湖上讲究道义,所谓“盗亦有道”,笑生既然是神偷,自然有神偷的道理和规矩。她刚才留了一手,没有跟笑生来真的,又放了他的徒弟,勉强与他能算得上厚道,这个人情,笑生不得不还。与其非得争出个黑白读错来,倒不如见好就收。她报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日后说不定就能用得到他做事。果然,她看见笑生地眉毛诧异地向上扬了扬:“想不到竟是相府之女,难怪与寻常不同。”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正色道:“今日姑娘高抬贵手,放我师徒二人安然离开,以后绝不会偷你们东西。”
林若曦神色柔和下来,笑道:“好说,好说。”
她瞥了一眼此刻没有吱声的阿乐,也真诚道:“这孩子虽然屡次冲撞我们,但我发现他眼神干净,个性倔强,也是个好料子,希望神偷能真正教他些东西。”
阿乐似乎意外,这坏女人居然还夸了他?少年本来就没有多少坏心眼,刚才针锋相对不过是气不过自己落于他人手罢了,此刻见师傅对她温言相待,她又为自己说了些好话,当下也不好意思再黑着脸了。于是林一饶有兴趣地看见,阿乐这小贼的脸上竟出现了一种类似于羞赧的神情,他听到他呐呐的声音:“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两位。”
于是林一对他也忍不住生出来些好感,觉得这小贼也并非一无是处,除了骗人以外,认错态度倒也不错。林若曦道:“误会一场,笑生兄弟不必放在心上,那我们不如就此别过。”
阿乐早有此意,一听这话,不及师傅反应,自己先抱拳行了一礼,拽着师傅,脚底抹油一般地溜了。笑生被他拉着,无可奈何地任这个顽皮的徒弟行事,又冲林若曦笑了笑。林若曦失笑,摇了摇头,正要举步带着林一离开,突然感觉好像这巷子还有人。她抬头一看,巷子拐弯处正站着一个人,身形高挑,一身长袍,晚风吹起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面庞,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但林若曦目力极佳,她只打眼一看,就认出了那人大概的五官。她又惊又喜,喊道:“江兄,是你吗?”
那人缓缓从暗处走过来,平凡的五官、温和的气质、目光中闪动着喜悦,不是阔别多日的江隐又是谁?林一也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多日不见江隐,再见却是在这个猝不及防的晚上,刚应付了神偷师徒,就撞上了江隐,总感觉有点疲于应对。刚才巷子里动静闹得不小,阿乐大吵大闹的,还有与笑生的交手,若是江隐一直在这,一定能看到他们。那他为什么不主动上前?反而一直在暗处。林一带着探究的目光悄悄打量着他。江隐并没有看他,只是注视着林若曦,笑道:“贤弟,好久不见。”
林若曦与他久别重逢,本就挺想念的,要不是因为想念他,他们也不会出去喝酒吃饭,也就不会遇上神偷师徒。突然人在眼前,林若曦有一种不真实的快乐。她也没细想他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全然地高兴起来。她定定地站住,看江隐一步步走过来,才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相当雀跃。她居然比想象中更为思念他。这个样貌平凡、地位平凡、样样都平凡的男人,居然在短短的几十日相处中,让她挂念、让她放在心上。她什么也没想,只定定地瞧着江隐,笑道:“江兄,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