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子生气了,丘八挠了挠头,犹豫了会,才苦笑道: “看来瞒不过公子,其实不是我亏了钱,是我那个岳父,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受了谁的蛊惑,突然迷上了赌钱。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找个乐子,也就没多注意。 后来他越赌越大,等债主找上门,我才知道他老人家在外面欠了一大屁股债。 他是我岳父,我总不能不管他吧,只好卖了老爹给我的铺子再加房子,还有之前公子给我的赏钱,七七八八凑一凑,总算是还清了。 还好岳父经此一役,脑袋总算清醒过来,现在和我又开了个猪肉摊子,生活还算过得去。”
“是吗?”
江平不置可否。 他天生的不安全感,让他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他回来了,这件事总会弄清楚的。 所幸人都没事。 否则的话,他觉得老邱可能会发疯,然后魔道势力再添一员猛将。 “那你为何不找神仙居那边借点银子,你是本公子的人,难道他们还敢不借?”
江平再问道。 丘八却是摇摇头:“那是公子的产业,我能有今天已经得了公子太多恩惠,不敢得寸进尺。”
他是个胆小且容易满足的人,当年在街上混的时候,同伴们都选择砍人,因为这样来钱快。 只有他选择当个小掮客,每天虽然辛苦,还要受白眼,赚的钱也没多少,可是安全啊。 后来那些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而他却活得好好的。 所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不会动,不是不想要,而是不敢要。 “你个死脑筋。”
江平笑骂一句,“就凭你爹的名头,整个神仙居送给你,你都拿的住。 不过既然我们回来了,你赶紧把隔壁房子买回来,你老岳父虽然糊涂,但选的猪头肉还是挺棒的。”
江平翻开狗子的肚皮,底下压着个小箱子,也就七八尺长,高五六尺,打开锁扣,里面满满的,全是一张张散发着油墨香气的崭新银票。 “喏,怕你手抖,给你张最小的吧。”
看着公子手上票值五百两的银票,丘八神情登时一呆。 这是……最小的? 他眼神不由向公子的小箱子瞅去,那一摞严严实实,把箱子塞满了银票有多少张? 一百? 恐怕不止。 那是一千,还是两千? 小小的箱子,却沉甸甸的好像一座金山。 丘八咽了咽口水,脑海忍不住开始乱想。 这一年多,公子和老爹到底干啥去了? 不是说好此行路远,不知归期吗? 搞得他还在心里担心了好久。 咋地,搞了半天原来是合伙劫道去了? 不,抢钱都没这么快,那就是偷偷挖宝藏去了! 这么一想,这五百两银子好像也不算很多。 明明他口袋里现在能掏出二两银子,都算是全部家当。 “别愣着了,本公子送你钱,你不接着,我很没面子的呀。”
江平甩了甩手上银票。 “哦哦。”
丘八赶紧接住银票,“多谢公子。”
他知道公子不喜欢别人跟他虚伪客套,要是他再推脱,可能就真的生气了。 况且老爹在侧,他的胆气马上就足了起来。 大不了把老爹多卖几回嘛。 反正他又不是没干过。 “嗯。”
江平点了点头,说道:“要遇到了麻烦不要怕,记住,你是本公子罩着的。”
这一句话,顿时把丘八感动的七荤八素。 心底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跟老爹多聊聊,多听公子的话,否则儿子的恩情可就还不完了。 子债父偿,嗯,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劲。 不过没关系了。 有公子和老爹在,他丘八,虽说不能就此横行霸道,但也不用缩着头当乌龟。 要知道这一年多来,他操心这操心那,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一身肥膘又全都下去了。 这得吃多少猪蹄膀才补得回来啊。 “那公子我就去办事了。”
丘八笑着道,脸上的愁容瞬间烟消云散。 对于普通人来说,好像天塌下来一般的大事,对于某些人来说,只不过是天上轻轻飘下来一粒尘埃,弹指可破。 待到丘八兴冲冲地离开,邱道雨朝着江平点了点头,默默跟上。 若真的有人针对他,看到丘八突然拿出这么多银子,肯定会有所反应。 作为亲爹,他还是很爱自家小兔崽子的,只不过有些爱无言。 靠着狗子,江平伸了个懒腰,脸上也挂上了笑。 “舒服……” 只是心中的冷意,却渐渐复苏。 …… 郡丞府。 书房内,郡丞费哲揉了揉眉心,感觉到深深的疲惫。 相比一年多前,他的两鬓多了些灰白,眼角下也活生生养出了两条大大的卧蚕。 自打恩主三皇子的贴身老仆老汪在那一夜了无音讯,邱家小院人去楼空,他便开始日日煎熬着。 没错,汪公公的死活跟他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 可谁让是在他的地盘出事的呢。 有一个词叫做迁怒。 尽管三皇子没有明言,但他明显感觉到三皇子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对他每次的去信回复都不冷不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以前都叫他的字明卓的呀,现在一口一个费大人,叫人真是好生伤心还有害怕。 就怕哪一天突然就被三皇子给撸了下来,随便找个地方流放了。 而一旦他失了势,他以前得罪的那些混蛋,绝对不会客气。 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所以费哲一直想要修复自己在三皇子心中的印象,那不仅是他的官途,还有他的命。 虽然那个江平跑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的家和朋友都在这儿,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于是他暗中派人把所有人都盯得紧紧的。 倒是没有伤他们,也没抓起来。 除了怕把人干掉以后,让江平完全没了顾虑,再也不回来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之前他的一个下属偷偷揣摩他的意思,暗中设局让那个丘八的岳父染上赌瘾,搞得那个丘八家境没落。 正打算进行第二步行动,把丘八和他媳妇也引进局中,只要控制了他们,就不怕收不到江平的消息。 结果立马就接到了铁观音的警告。 这事他都没敢跟自家主子说,就怕主子一时恨屋及乌,新仇旧恨一起算,把他也给祸祸了。 想到铁观音,费哲再次长叹一口气。 这位铁统领上次称病说不能远行,然后再一次完美的错过了婚期。 听说自家主子又摔了几个花瓶。 不知咋的,他还有点暗爽。 前两天,由神捕司最高长官铁司长签发的停职命令已经传来。 铁观音的神捕司官职被从赵都新来的铁司长弟子给替代,听说还是铁观音的师兄。 他身边还带着从皇宫带来的御医,就是为了给铁观音看病。 这次铁观音应该不会在找什么理由推脱了吧。 只要把她安安全全送回赵都与三皇子完婚,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到时候三皇子忙于大婚,还有和铁家联姻后的一系列动作和影响,目光大概率不会再放到这边来。 他就算暂时安全了。 哎,这年头,当条狗,可真难呐。 “大人,有紧急情报。”
书房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 费哲心头莫名一颤,不知怎的,他蓦然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