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历二十二年,十月初六。 天气,晴,无云,微风。 江平带人躲入地下陵墓的第四天。 陵墓上方,那块象征分界线的残缺界碑前,乌泱泱地围了一大群人。 一青一白,泾渭分明的颜色可以看出是两个阵营的人。 空气中风声呜咽,吹着落叶打着旋落到这些人的肩上,头发上。 但没有人动作,他们望着前方,屏息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直到一抹白色身影从那陵墓入口缓缓升空。 锵! 整齐划一的刀剑杵地,一片白色人影单膝跪地,声威如雷: “参见监察使大人!”
青色人影虽然没有下跪,却也是群体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江平望着跪倒一片的天诛卫,朗声道: “都起来吧。”
“是!”
又是整齐划一的回答,动作。 没有人敢在此时出什么幺蛾子,自从他们接到大人的手令,他们便知道,这次是动真格的了。 而另一边,青色人群有人越众上前。 “姑爷,师父令我来接冷师弟。”
来人身材高大,国字脸,面相威严正派,此可表情严肃。 正是和江平打过好几次交道的朱厚照,也是铁傲手下第一个突破武道大宗师的弟子。 这其中自然少不了江平的功劳。 所以朱厚照对江平态度很是客气。 江平微微颌首,并没有如同以前和他好好叙叙旧,来几个低俗段子活跃一下气氛。 此刻的他就好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冷天狼在下面,你们去接他吧。另外,我岳父怎么说的?”
朱厚照回忆着师父交代的话,说道: “江湖恩怨,自行了结,我们不会让外人打扰到姑爷办事。”
江平嗯了一声,让开身子。 老丈人虽然对他小有意见,但在正事上还是对他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支持。 也不枉他叫了那么多声岳父大人,被他女儿占了那么多便宜去。 朱厚照再次抱拳一礼,向后一挥手,就有人下去接应冷天狼。 不多会儿,无情就带着其他养伤的天诛卫和仍旧昏迷着的冷天狼飞了上来。 冷天狼不知是修炼了特殊的功法,还是体内血脉原本有异。 当日他化身狼人之后与老邱一战,被制服后就一直陷入昏迷状态,就算是他的救死扶伤掌也顶多让他体内生机复苏。 不过无情说幼年是冷天狼也有这种奇特表现,师父会有办法。 江平便不再多管。 他本来就是个嫌麻烦的人,而且冷天狼跟他还不对付,没趁机下阴招已经是他近些年修身养性了。 “无情师姐,你带着这些人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江平眼角溢出几分煞气。 他江某人从来不是一个大方的人。 受了委屈,打不过也就罢了,忍忍就当作一场梦飘过去。 可既然打得过,那就别怪他报仇不隔夜了。 已然恢复全盛状态的他,就是来个绝顶大宗师,他也敢上去比划两剑。 何况那个什么六狱魔侯,疗伤的这几天,他已经把这人的老底都翻了出来。 魔道宗门邪狱宗出身,父母祖辈皆是魔道中人,可谓是苗根正红的魔道种子。 他自小更是拿了天才模板,一路顺风顺路,大杀四方,威压当地一代人。 突破到大宗师后,更是意气风发,在江湖上也曾留下过好大一片名声。 只是后来,也就是二十多年前,遇到了魔门的九幽魔尊。 嗯,就是那个打残老邱的九幽魔尊。 当时的九幽魔尊正好突破大宗师境界,得神兵轮回认主。 六狱魔侯瞧不起这魔门小辈,与他发生冲突,最后战果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但那一战之后,六狱魔侯回了邪狱宗,从此销声匿迹。 当然,也不算彻底销声匿迹。 他只是不出江湖,在邪狱宗的地界上,还是如同太上皇一般的存在。 却是未曾想,六狱魔侯重出江湖之后的第一战竟是应在他身上,还特么被打赢了。 从来都是他踩着别人成名,结果反过来被人给踩了。 光是这短短几天时间,正道联盟监察使江平遇到六狱魔侯后落荒而逃,连神兵都丢了的新闻已经传遍整个江湖。 这自然离不开狗玩家们的推波助澜。 他们没搞死江平,搞臭也差不多,反正他们不信江平能忍下这口气。 忍不了,那就带人去干架,把名声拿回来。 如此,他们期待的更大的乱局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到来。 当时江平苦心经营的牌面形象也为此大为损失。 关键这还是个阳谋。 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名声了。 虽说这名声如浮云,不要就不要了,可那是在有天大的好处的情况下。 但现在问题的是他屁好处没捞到,还亏了一大笔。 而且就算江平手握精锐水军队伍,也不敢在这时候给自己洗地。 只有等他把这六狱魔侯给干脆利落地拿下,才能让水军配合,扭转口碑。 对了,其中还得加几个悲情感人的故事。 比如他受六狱魔侯威胁,是为了保护无辜群众,不惜名声受辱,不得已交出神兵。 没想到六狱魔侯事后不守信用,得了神兵以后,不仅不放人,还把人都给杀死了。 反正六狱魔侯一个魔头,信用值为负数,谁在乎他说什么。 只要操作得好,他未尝不能先抑后扬,名声再上一层楼。 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他亲手结果了六狱魔侯。 只不过……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他还准备把自己的名声卖个好价钱呢。 结果现在差点中道崩殂。 因此,江平不仅对六狱魔侯恨得牙痒痒,对幕后真凶的玩家群体同样怨气极深。 难道这群二五仔,狗篮子的不知道他就是厨艺交流协会的三国总会长,任务中间商的最大代理人吗? 他本来不想搭理这群狗币的,但现在被阴了一回。 那就别怪他以后下手凶狠了。 对于玩家的尿性,他一摸一个准,现在他又占据主导地位,搞他们那是轻而易举。 不过一切都得等到这次报复结束后。 另一边,无情见江平心意已决,不敢多劝,只是说了一声: “姑爷,一切小心。”
江平朝她点了点头,而后张开双手。 一旁捧着衣物,等待多时的四个侍女,赶紧上前为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又为他打理好发型。 江平拿起侍女递上来的小镜子瞅了瞅。 嗯,帅气如故。 “出发!”
江平大手一挥,衣袍猎猎,姿态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