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步步缓行,走至众人身前,身后围绕着众多学生的议论,一股大势渐渐在其身上凝成。 明明他什么实力都没有表现出来。 唯一有点东西的就是他一步百米的轻功。 但世人最爱看的就是这种扫地僧式的故事,平时默默无闻,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可一旦遇到危急存亡之际,他又会转身一变,成为挽天倾,扶大厦的救世主。 期待感拉到十足。 不过对于江平来说,这种故事也就骗骗他小时候。 他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就算扫地僧来了,也顶多是个绝顶大宗师,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神话武者,还没有这么廉价。 这就是有实力的底气,不管对方使出什么手段,上限其实早已决定了。 花匠果然脚步顿住,环视众人,迎着众多期待的目光,蓦的一声苦笑,朝着江平躬身一拜: “老朽丁修文,国子监守护,见过江司长。”
“之前江司长带人入国子监,老朽没有出手阻拦,也请江司长能给老朽这个面子,放这些小辈一马。”
“他们只是受了人蛊惑,才敢冒犯江司长。 老朽之后一定连同祭酒大人他们严加管教,绝对不会让江司长再听到一句诋毁你的谣言。”
他不是这些还敢叫嚣的无知小辈,深知赵国七宗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每一个宗门都是高手如云,势力盘根错节,一怒之下,整个武林都要随之颤抖。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却是用暴力直接搞定了其中两宗的人物,如今江湖上谁不知道武道司的厉害。 君子阁和真武宗还好,他们是被朝廷收编了。 最惨的是那些原本庇护神刀门之下的宗门,或者门下有和神刀门牵连的势力,此刻全都惶恐不安,唯恐灭门危机下一刻降临。 所有神刀门的弟子都成了过街老鼠,原本以与神刀门结亲为荣,此刻也全都避之不及。 不知因此造成了多少爱恨情仇。 面对这位江司长,企图用暴力解决,那是最愚蠢的想法。 没有人比他更加暴力。 抛开人品不谈,他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武道绝巅。 花匠本不想出来,别说是求情,就是打个照面都不愿意。 毕竟除了真正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之外,那些隐藏自己的人,大多是有难言之隐。 花匠也不例外,他只是一个伤心人罢了,和上任祭酒大人有过一段交情,借地隐居。 为此,他接下了国子监守护的位置,答应上任祭酒,会暗中照看国子监,不让一些宵小之辈打扰了这些学生。 不过因为国子监地位清贵,又有各处衙门日夜巡护,治安好得不得了,顶多就是院内学子有时会因为争风吃醋打打架,闹出些笑话,也无伤大雅。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花匠其实挺轻松的,也因此,他记着国子监对他的一份情。 此刻面对有人在国子监抓人,花匠必须出来还了这份情。 否则的话,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而花匠的间接服软,也让原本想看龙争虎斗的好戏的学生们大失所望。 “这就是我们国子监的守护吗?也太弱了吧。”
“老丁,你的守护不会自封的吧?”
“我看老丁就根本不是什么高人,不过他敢出来拦住这群暴徒,也算是全了我们国子监的教化之功。”
“是啊,连一个花匠都能不畏强权,想着救下我们的同学,可我们刚才竟然想着退缩了?”
“我决定了!”
一个原本看热闹的学生走了出来,挡住黑衣卫士的去路道: “我虽然不想掺和这种事情进来。 可他们到底是我的同学,是我们国子监的人。 他们犯了错,我们国子监可以罚,陛下可以罚,但是你们不行! 如果今日让你们抓走了我们的同学,那么明天是不是其他人也能到国子监抓人。 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的力量虽然微弱,但如果我不站出来,就永远别想看着别人站出来。 今日有我在,你们休想带走我们的同学!”
“还有我!”
“我就不信他敢把我们全都抓走!”
一个个学子都慷慨激昂地站了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对抗邪恶的刽子手,而是维护国子监的尊严。 今日可以抓走赵霖他们,来日就能把他们带走。 若如此,他们准天子门生的逼格放到哪里去。 看到众人群情激愤的样子,花匠一脸懵逼。 这群瓜娃子读书读傻了吧。 玩刀子的哪会跟他们讲什么狗屁道理。 搁在他年轻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能够一刀解决的绝不会用两刀。 果然,他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江平微微叹息一声,一副遗憾的表情道: “我本善良,奈何啊!”
“既然他们这么热情,全都抓起来,磕磕撞撞,死上几个,也算倒霉了。 既然要给别人当刀,那就得有折了的准备。”
江平并未动作。 在场躁动的五六十为学子就全都被打得嗷嗷大叫。 虽然江平说杀几个没关系,但黑衣卫士又不是只会执行命令的机器人,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些人个个背景不浅,万一以后清理后账的时候,他们这些执行人就是最好的背锅对象。 所以他们都是用刀背的。 即便如此,还是把这群平时养尊处优的学生打得跪地痛苦,不少人也痛得清醒过来,先跑为敬。 看到这一幕,江平颇有感触,就好像自己是电视中那些抓捕游行学生,工人群众的大反派,是要被道德谴责,对不起祖宗的。 这么一想,江平又有点牙酸。 他就是过来聊聊天,都什么事啊。 最后国子监的学生逃了不少,也就抓了四五十个人意思意思了下。 一旁眼睁睁看着的祭酒大人,要不是有人扶着,这会儿已经瘫地上了。 他的嘴唇颤抖,面色涨红,手指着江平,不住颤抖,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江平当做没听见,转头看向夫子告辞道: “夫子,三天后我再来找你,有今天这一出,到时候应该没人敢为难你了。”
夫子有些艰难地点点头。 有今天这一出,他们君子阁是彻底融入不了国子监了。 “对了,还有你,老头,武功这么厉害,记得到武道司报备。 不然的话,有什么案子推到你身上,就别怪我们照规矩拿人了。”
江平要走的时候,又停在花匠面前说道。 花匠苦笑连连,这下子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今后的清净日子也没了。 他已经考虑换个地方了。 在国子监守了这么多年,也算还清了上任祭酒的人情。 “还有一件事,这些学生关在东厂诏狱,要想他们回去,记得叫他们家长过来领人。”
江平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 又听到一群咋咋呼呼的声音: “谁敢在国子监闹事?不知道天子脚下,还把不把我们京兆府衙门放在眼里!”
“神捕司办案,全都让开!”
“东厂做事,皇权特许!”
在事情结束后,三方执法队伍终于姗姗来迟。 “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们来迟了!”
祭酒大人也就是老者拂袖而去,准备写弹劾奏折。 至于其他人则是迎了上去,开始解释发生了什么。 不过等到他们听到是武道司江司长之后,一个个有顾左言他,找了个理由告辞了。 东厂和神捕司几乎是江平的本家,知道这位江大人的厉害。 而京兆府衙门,则是见两位大哥都怂了,也从心地跟着跑了。 “呸!欺软怕硬!”
几个博士呸了一口,就通知学生家长去了。 没有家长在京的,就通知他们户籍所在的商会。 这些从地方上来的学生,几乎都是当地商会资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