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到六楼。狭小的空间走廊，往外开着一扇小窗。在601旁边，是一条通往楼顶的双折楼道。楼梯两旁用低矮的墙扶围了起来，让本就狭窄的通道，看上去有一种幽闭的阴森感。秦阳站在601前面，给薛可发了一条消息，大门很快打开一条缝。薛可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看见秦阳，打开了门。两人目光相对，秦阳却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你不进来吗？”

薛可看着秦阳，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秦阳眼神古怪，“大晚上的，不太合适吧？”

“不要紧，你可以进来坐一会，不用换鞋。”

薛可把身子往门里退了退，似乎想挤出一个微笑，但怎么看怎么僵硬。“好。”

秦阳想了想，也不做意，跨过门槛，走进了薛可家的客厅。薛可不经意看了一眼门外走廊，关上了大门。四楼。“咚咚咚！”

敲门声再起。那位住在401的大妈再次不耐烦地打开了门。“谁啊？大半夜的，敲敲敲，要死咩！”

她一边骂骂咧咧地，一边把头探了出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魂都吓丢了。一个皮肤粉白的小孩，歪着脑袋，两只黑深的眼眶，就这么盯着这位中年大妈。“啊！！”

大妈被吓得跌在了地上。“老婆，怎么了？”

大妈的丈夫听到声音，急忙走了出来。当他看到门口的粉白小孩，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来。“砰！”

丈夫看了两眼，立刻颤抖地把门关上。“老公，那、那是什么东西？不、不会是鬼吧？”

大妈战战兢兢地抖着嘴唇。“可能是哪家小孩的恶作剧。”

丈夫虽也有点惊魂未定，但还是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老公，我们……”“我……进来了。”

大妈话还没说完，一道嘶哑之音就是响起。一个粉白的脑袋，从地面冒了出来，那漆黑的眼窝，定定注视着夫妻两人。中年大妈和自己丈夫浑身一凉，一阵寒气直窜后脑勺。“不是……你们……”小孩口中发出了机械般的卡壳声，双手一动，抓住了两人的脚踝。夫妻两人直觉身体一僵，恐惧的表情顿时凝固，他们动不了了，甚至连惨叫都没法发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孩将他们拖进地面，和混凝土钢筋，嵌在一起。做完这一切，男孩从地面浮起，走向了里面的一个房间。“咚咚咚！”

他在敲门。“咚咚咚咚！”

声音很急很重。房间里无人响应，男孩重新没入地面。房间里，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躺在床上。她睡得很沉，似是做着美梦，梦里，可能还有父母温暖的陪伴。一个道粉白的人影，出现在床前，他缓缓伸出手，抓住了女孩的脚踝，一点点，往地上沉去……“你坐一下，我给你倒杯水。”

薛可指了指电视机前的沙发，走到饭桌那头，给秦阳倒了一杯凉白开过来。“谢谢。”

秦阳接过水杯，打量着薛可家客厅的布置。客厅里简洁，除了一部分必需的家具外，各种事物都摆放得十分整齐。看到电视机柜上的一张全家福，他不由问道：“你怎么就一个人在家？”

“我家里人一般不会回来，我往常也住学校宿舍。”

薛可站在一旁，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秦阳点点头，来到电视机前，拿起了遥控器。“我想看电视，还能用吗？”

他把水杯放到茶几上，回退了两步，目光一直落在那张全家福上。“很久没有交费了，看不了。”

薛可望着秦阳。“我家里没装电视，平常一直用手机，我一时心血来潮，想看看电视节目，看不了就算了。”

秦阳笑着把遥控器放了回去，再次打量了那张全家福一眼。全家福上面共有四个人。照片里的薛可看起来显得比较稚嫩，应该是高中时期的她。她右手边是一个小男孩，面容和她有几分相似。两人身后，是一对中年夫妇。一家人面带灿烂笑容，看之十分和谐。他有点疑惑地看向面无情绪的薛可。也不知她这几年经历了什么，现在居然变成了面瘫女。“秦、秦阳。”

薛可手指拽着衣角，说话也变得吞吐起来。“怎么了？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刚刚的敲门声说不定是哪家的小朋友在恶作剧。”

秦阳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十二点了。“你能不能陪我一晚上？”

薛可说了一句惊人的话。“陪你一晚上？”

秦阳不敢置信。他像是歌舞厅牛郎吗？“你误会了，我一个人有点害怕睡不着，天亮之前，你能不能守在这里？”

薛可解释道。“明天还要上课啊亲，通宵伤身。家里没人，你应该住学校宿舍的，至少有个伴。”

秦阳想不明白，既然胆小，住在学校宿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回家里来？“比起家里，我其实更害怕学校……”薛可说到后面，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秦阳想到了白天的事，不禁多看了薛可两眼。“我今晚在这里陪你，不过不能通宵，要睡觉。”

他一屁股坐回沙发上，笑道。薛可低头。秦阳嘴角抽搐，她不会误会了吧。正当他想要解释的时候。“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两人同时朝客厅大门看去。秦阳步伐一动，几步就行至门后，透过猫眼望出门外！外面，漆黑一片。他眉头紧皱，握住门把手一扭，拉开了门！一阵阴冷寒风吹来，秦阳瞳孔骤缩。借着客厅里照出来的灯光，他看到外面的水泥地板上，一个粉白的小孩头颅正以极快的速度下沉。空洞的眼窝还未彻底沉入地面，停留在外。借着微弱的光亮，秦阳看到，这头颅在他出现后，竟不再下沉，一双蜡白小手突然攀住地面，诡异地往上爬出。“秦阳？”

薛可意识到不对，快步往门口这边走来。“别过来！”

强烈的恐怖冲击着秦阳的视觉，他心跳飞快，在这诡物彻底爬出来的一瞬，“砰”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