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辰也隐隐觉得这什么壶的听着怪耳熟,好像就是之前他帮老太太卖出去的那个?这、这么大来头的吗?!他是不是给卖亏本了?!都是行内人,说起犀角双螭纹壶众人兴奋不已,谢知手上的禅珠停住,抬眸道:“好物自然是好物,只是有些人一物多卖,贪得无厌,心思脏了,就难免把好物也玷污了。”
他话说得含蓄,眼神却真真切切地看向躲在门边的颜绯,不带逼迫,只有几欲看不见的清浅笑意。颜绯一时分不清那笑意是否称得上凉薄,极短的刹那,她的脑子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然后这一晚上都压制得很好的脾气突然间就炸了——所以,这男人现在是在阴阳怪气内涵她和薛慕辰,联起手利用那个破壶来回卖两次骗钱?!哈!她就算要骗钱,也不可能让薛慕辰这个傻逼中间商赚差价的好吧!更何况,她今晚明明要骗的是薛慕辰的钱,又没碍着他谢知什么事儿,轮得到他来主持正义?!尽管颜绯习惯了被人误解,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还是出离愤怒了。或许仅仅只是因为,谢知和她接触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他的身上有种超脱世俗的潜定淡然,让沾惹了一身铜臭的她不敢轻易亵渎。所以被这样的男人误解,会让颜绯更觉得难受。这时,棋牌室那边派了人站在屏风外询问是不是可以过去了,颜绯肃着小脸,怒极反笑,在众人转移阵地时,独属于女孩子的清亮嗓音突兀地响起:“三爷会玩推牌九吗?”
谢知走在最前面,闻言转过身看着她,其他人自然也看了过来,甚至还齐刷刷地分成两边,这样一来,颜绯不卑不亢的目光便畅通无阻地抵达谢知黑深的眼底。“三局两胜,如果我赢了,希望您能为您对我的偏见道歉。”
她重重强调最后两个字,腮帮子鼓鼓的,美目含怒的模样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生动。此时失去理智而抛出狠话的颜绯并没有意识到,因为谢知,从前她最不屑一顾的自尊,在这一刻,居然变得无比重要。谢知轻挑眉梢,有些意外颜绯会这么不管不顾地顶撞他。的确,他不经常和女人打交道,但颜绯在他看来,也不过只是个小丫头,掀不起什么风浪。刚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并非恶意,而是想敲打她,希望她珍惜大好年华,不要为了点钱就和乱七八糟的人玩在一起,也不要把本该放在学业上的心思,放到不该放的地方。犀角双螭纹壶是好物,一个芳华正茂的女孩也是好物,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唯有洁身自好才能永葆明媚纯粹,否则让好物蒙了尘,便是一大憾事。他没想到,小丫头个头不高,心气儿倒是挺高。心气儿高的小丫头一股脑儿地说完,就踩着高跟如风般蹬蹬瞪地走了过来。两人距离逐渐拉近,她不得不仰起头,下颌连着纤细的颈项,娇软可欺,气势上不可避免地变弱了些。谢知没有动,眼神随着她的靠近,微微向下,给足了颜绯面子。颜绯粲然一笑,伸出白嫩手指,不怕死地戳在他的喉结上。周遭顿时一片倒抽气声。她没有留指甲,指头软而圆润,呵气如兰的语调尽显风情:“都说知人不评人,三爷,你好像也对我知得不多吧?”
分明是千娇百媚的姿态,如果不是时间不对,场合不对,这本该是水到渠成的男女调情,颜绯却眼神一变,傲然冷凝:“摆桌,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