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踢开被子的时候,我就起床吃过饭了。”
咳咳。颜绯摸摸脸,想起这张脸也没什么好丢的了,干脆厚着脸皮冷哼:“是你不让我走的,不然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也踢不了你的被子啊。”
谢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事,早晚要适应的。”
颜绯觉得自己一向成熟高贵的形象,在谢知面前就是个手段拙劣的小孩。谢知放过了她:“吃饭。”
“知道了。”
颜绯闻声而动,先从柳橙汁下口,沁凉口感立即打开睡了一夜的味蕾。谢知蹙眉:“吃点热的垫垫胃,不然容易胃疼。”
颜绯捞了勺粥,吹开上面的葱花,咕哝道:“你有时候真像我爸爸。”
听她主动提起家人,谢知不动声色地反问:“哦?哪里像?”
颜绯浓密的睫毛垂下,盯着汤勺上的花纹看了片刻,丢出一句:“都很唠叨。”
“噗!我认识老三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唠叨!哈哈哈哈!真该让兄弟几个见识见识这天降红雨的时刻!”
玄关处突然传来爆笑声,一个穿着骚黄色裤子的男人摘下墨镜,朝颜绯挤眉弄眼:“小美女,你好呀,我叫陆叙,多谢你把犀角双螭纹壶让给老三,帮哥哥一个大忙了,下回哥哥请你出去玩。”
颜绯不认识他,对他自来熟的亲切称呼波澜不惊,至于犀角双螭纹壶的事情,詹东明上飞机前就已经给她发过信息了,她也并不意外兜兜转转,这件东西终究还是落在了谢知手里。谢三爷要的东西,何时失过手?颜绯没什么表情地看了陆叙一眼,继续不慌不忙地吃饭,谢知更是连眼角余光都没有舍得给他一分。一个满足地享受丰盛的早餐,一个优雅地看着报纸,偶尔抬头看颜绯吞得太快,还会懒声提醒:“多嚼会儿。”
陆叙一个大活人硬是被餐桌上的两个当成了空气,还是不受欢迎的空气。他是公认的花美男,一双桃花眼风流无双,谢知性别卡太死,对他免疫也就算了,怎么这个小丫头也都对他这么冷漠?是他这两天熬夜狠了导致颜值下降了吗?陆叙着急忙慌地掏出小镜子,借着晨光反复检查,一边看一边摇头叹气,是了,黑眼圈有点重,皮肤也有点暗沉,哦,下巴还长了颗痘痘。颜绯吃得半饱,抱着柳橙汁靠在椅子上慢慢喝着,瞥见那个站在门边对镜幽叹的男人,忍不住悄声问:“他是不是暗恋你,一进门就搔首弄姿的。”
“是自恋。”
谢知把报纸折了两折放到一边,温声道,“再吃点,等会还要锻炼。”
颜绯惊了,一口橙汁呛得满脸通红:“什么锻炼?不是让我在家好好休息吗?”
谢知抽出纸巾帮她擦拭湿润的唇角,眸光在女孩嫣红美好的唇形上顿了几秒,等她缓过气来,才不疾不徐地解释:“你宫寒,除了喝药调养,还需要辅助一些瑜伽锻炼。”
颜绯瞪圆了眼。谢知轻挠她的下巴:“乖,已经请了瑜伽老师了,每天一小时就好,就在家里,不用出门。”
“你……”颜绯欲哭无泪,她哪里是找男朋友,她真的是给自己找了个爹。“那个,两位,能给我一分钟的时间吗?”
被无视得彻底的陆叙忍无可忍,叉着腰走过来,瞧瞧神色平静的谢知,又看看咬牙切齿的颜绯,猛地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还是谢知看穿他的来意:“去书房。”
“哦。”
陆叙一下子顺顺服服,熟门熟路地去了书房。颜绯还在生闷气,谢知起身取了药,倒了杯开水放在她手边,又拿起她未吃完的粥,亲自把里面的葱花都挑出来,重新推到她面前。“等开水不烫了就把药吃了,还有半碗粥也吃完,要是觉得困可以再去睡半个小时,瑜伽老师九点会到。”
颜绯盯着花花绿绿的药丸,看到里面居然有她最讨厌的胶囊,咽了咽口水,讨价还价:“那我晚上要回趟家。”
她总不能一声不响地在这里住上好几天,剧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她处理呢,下一部剧已经有了初步构思,女演员却三天两头搞自闭绝食,要不是考虑到对方身体有缺陷,颜绯这暴脾气早就发作八百回了。谢知知道颜绯是吃软不吃硬的,适时让了步:“好,晚上我送你回去。”
书房里,陆叙把一封精致的信封郑重其事地放在桌上,里面是东城馆刻雕展的门票,独一无二的0000号票。“老三,我知道这几年,她是故意通过联系你来反复提醒我当年那件事,她怪我,恨我,我认栽。”
谢知语声淡淡:“那是意外。”
陆叙苦笑着:“可我的确毁了她。”
“老三,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帮我请她过来,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和她道个歉,以后我想重新开始生活,希望她也可以。毕竟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那双腿……”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心照不宣。谢知昨晚被睡相极差的颜绯折腾得一夜没睡好,想着等会再陪颜绯补个觉,此时并不想浪费时间应付陆叙这块狗皮膏药。但作为认识多年的朋友,这个忙于谢知而言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对陆叙来说,可能会是他为过去的内疚赎罪的唯一途径。于情于理,谢知都做不到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