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出现的人竟然是卫言卿。小蝶都不知道卫言卿的存在,倘若现在小蝶知道了卫言卿,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跟小蝶介绍卫言卿,小蝶虽然单纯,但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鬟了。“主子不让属下知道的事情,属下什么都不知道,主子不让属下看的东西,属下看不见。”
浊酒一板一眼道。忽然想到卫言卿,凤若凉分了些神。浊酒也没有出声打扰她。等到凤若凉自己回过神来,她妥协了,“那就十丈,不能再靠近。”
浊酒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才道,“是。”
“你不要多想,我只是不习惯有人跟着。”
凤若凉站了起来,“我对我的人从来都是百分百信任。”
浊酒约莫比凤若凉高了一个头,他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凤若凉长长的睫毛,她身上的幽香就传进了他的鼻子。他正了神色,“属下明白。”
“那我们晚上出去给你买镇宝石。”
凤若凉朝门口走去,“应该不用我来叫你吧。”
“属下不敢劳烦主子。”
浊酒对着凤若凉的背影行了一个礼。凤若凉从十一岁就搬来了这北寒苑,但是却从来没有走遍这北寒苑,许是因为没能想到能收下浊酒,她的心情格外好,便绕着墙边渡着步。张方趴在地上,她的腿断了,以后只能这样爬着走,她恨啊,当然恨。本来她在这王府里已经算是下人里高等的,每天又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凤若凉一个傻子,她只要保证凤若凉不会死就行,但谁能想到……张方的眼里出现了一抹怨恨。她竟然好了?这一年来,她从最开始的痛苦和惶惶不安到每次摸着自己的腿就开始想曹娥那张脸,终于到如今恨起了凤若凉。人就是这样,时间越久,记忆就越淡漠,所以凤若凉当日给她带来的恐惧就越发模糊,终于被她的恨占了上风。被关进这后院以来,她还是要做事情的,凤若凉不让她死,肯定也不会养她一个废人,所以小蝶和曹娥的衣服就由她来洗了,而她每日吃的东西,便是凤若凉那六年吃的馊饭,一开始她根本无法下咽,连着三天滴水未进。那曹娥只管每天来给她馊饭和他们换下来的衣服,看都不看她一眼,张方就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她就这么死了,亏的不行,她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所以第四天,曹娥刚给她拿来馊饭,她就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那曹娥却只是鄙夷的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张方知道她那笑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为什么前三天她什么都不吃,曹娥也跟没看见一样,因为在曹娥心里,张方已经是个废人了,死活都无所谓,而她今日突然间开始吃这馊饭,还是不想死。张方恨凤若凉,也恨曹娥,但是她也只能恨,她如今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凤若凉是修炼之人,一个手指头就能杀了她,曹娥是个普通人,但是她没了双腿,也打不过。刚才她在晒太阳,隐约的听到了脚步声。曹娥先前已经来过了,她一天不可能来两次,而且那脚步声也不像是曹娥的,张方想起凤若凉的身份,怕是来刺杀凤若凉的,进了后院,她就连忙爬进了屋子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戳破了门纸。这才看见是凤若凉走了过来。张方眼里都是吃惊,要不是她实在是看了凤若凉六年,她根本就认不出来这是凤若凉。于是张方记忆里的凤若凉就模糊了。无论她怎么去回想,那都是一张模糊的脸,她只能看清墙边凤若凉绝美的脸,凤若凉好浅衣,她今日着了一身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微风吹过,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头青丝散散披在双肩上,缓缓转过了身看着张方。张方吓得定在了那里。她是在角落了戳了个洞,张方确定凤若凉在外面是看不到这个洞的,因为她在外面试过,在阳光下,这里是反光的,什么都不清。但是她又确定凤若凉确实是在看她。那双红眸定定的看着她。张方吓得一时竟然不知道做什么,只能呆呆的趴在那里。好在不久响起了凤若凉低不可闻的脚步声,张方等那脚步声走了很久以后,她才大喘了一口气,身上的粗布麻衣已经紧紧的黏在了她的身上。张方伸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就定在了那里。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凤若凉走回前院的时候,小蝶正站在院子中央,看到凤若凉,她走了过来,“公主,这院子好空啊。”
凤若凉扫了一眼院子,因为北寒苑的大,所以额外的空。“要不我们也种一院子梨树?”
“公主说什么呢,我们要种也是种竹子啊。”
小蝶不满道。“竹子很慢的。”
凤若凉的声音飘忽了一些。小蝶抬头看了一眼凤若凉。“梨树一年开花,竹子可不会啊。”
“公主。”
小蝶张了嘴就停住了。这院子里曾经有一颗竹子,只有那么一棵孤零零的竹子,那时候小蝶就经常看着凤若凉坐在窗边看着那唯一一棵竹子。那棵竹子被宋年轲亲手杀了。“奴婢就是随口一说。”
小蝶又道。凤若凉笑了一下,“不然种些花吧,花期快。”
“好。”
小蝶应声,出去找陈酿了。凤若凉进了屋子,这个院子她呆了六年,没有一丝感情。—小蝶出去了些时候,才和陈酿一起推了一车的雷鸣花回来。小蝶站在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喊,“公主,你看这个花好不好看?”
凤若凉从修炼状态退出来,从窗口看了一眼,“嗯。”
花草也是有品阶的,和兽届一样,传说中八阶的复生花能起死回生,九阶的生骨花能血肉重铸,灵魂还在,便能复生,而十阶的登仙草传说可以突破紫阶。但是这些都是传说,如今世上连六阶的花草都极为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