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客人是个五品官员,他喝醉了,就醉醺醺的说道,要选一批新的舞姬进宫送给皇上,她这般曼妙的身姿肯定是能进宫的,但他不想让她进宫。因为如果她进了宫,万一被皇上看中了,那他以后要怎么和她共赴巫山呢?可他的话却忽然燃起了她浓浓的希望。她可以进宫,只要被皇上看中,她以后的路就变了。只要她有本事……登上后位又不是不可能!所以她那天还是想办法将那原本定好入宫的一个舞姬买通换了位置。她如愿站在了卫宗的面前。那一舞,是她这辈子舞的最认真的一次。她知道这一舞将决定她以后的人生。终于,她承了皇恩。只是……云美人微微偏头在黑暗中看着卫宗。那日卫宗执意要与她喝酒,她酒量甚好,毕竟是在青楼里练出来的,可那天她还是喝到了不省人事。后面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等她醒来的时候,圣旨到了。封她为云美人。可是那天她醒来看到的床单没有落红。她早就不是贞洁之身了,后来她是卖艺不卖身的,但是刚进这青楼的时候,那老鸨不可能允许她这样的,所以这也成了她最大的心病。等她终于爬上了龙床,却被发现不是贞洁之身,那便是杀头的罪了。她焦虑了些日子,才终于明着打听暗着打听到了有个巫医有一种药水,能让人重新落红。她给了身旁的小丫鬟一万两银子,让她去寻这巫医。只要买到这药水剩下的银子都是她的。小丫鬟回来说这药水只要一文钱。那巫医还说了一句话,说,六月初七。这小丫鬟她是信得过的,所以这药水应该不假。让她不解的是巫医的那句话。六月初七。还有半个月就是了。这是什么意思?她以为这是她承欢的日子,可明明她已经承过欢了。那就是……她纤细的小手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她有孕的日子吗?云美人的眼眸亮了起来。如果六月初七是她有孕的日子,那就是说上一次已经成功了。云美人的小动作都没能逃脱卫宗的眼睛。他看着漆黑的房间,那双有些沧桑的眸子不知道是什么神情。—江战得了卫宗的命令,就带人跟上了卫言卿。其实阶别之间的差距是不能弥补的,就像凤若凉如果要离开行宫,他们根本是拦不住的,如果她要走,他们谁也追不上。但好在卫言卿似乎只是想带着凤若凉出来散心,他速度并不快。江战很快就追上了,他看向了东边。那个一直隐在黑暗中的护卫也在。离得近了,那烟花就清晰了些。卫言卿带着她落在了城楼上。那守城的士兵立刻摆好攻势,警惕的看着他们,“什么人!”
士兵没见过凤若凉,卫言卿也很少露面,故而他们都不认识。卫言卿修长的手从腰间拿了一块玉牌。上面刻有一个‘卿’字,他们不认识人,但是认识这玉牌。连忙跪了下去,“参见九皇子!”
卫言卿收起了玉牌,微微垂眸看着凤若凉,“凉儿要他们下去吗?”
凤若凉从那美轮美奂的烟花里收回目光,她看着他眉眼温和的笑,点了点头。“下去吧。”
一束烟花炸在了卫言卿身后。风吹起他散落的墨发。那如画的面容逆着绚烂的烟花一点一点倒映在她的眼眸中。那一刻凤若凉忽然就想起了卓石的那句话。她甚至已经有些淡忘这句话了。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太顺了。只有在卫宗这里受到了些阻碍,可这婚成不成她当真不介意。她想不出卓石这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但她知道的是,这一刻,在这漫天烟花下。她不悔。士兵们连忙应声,排队下了城楼。守城的将领询问是怎么回事,听到卫言卿来了,慌忙想要上来行礼,但又碍于卫言卿的命令,只能在阶梯口等着。“凉儿喜欢吗?”
这遥遥几十丈的城楼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卫言卿将凤若凉揽在怀里,声音像那微风一般传入凤若凉的耳朵里。“喜欢。”
凤若凉点头。远处那绽放开来的烟花将她的红眸都染上了一层紫色。凤若凉目不转睛的看着那遍天的烟花,以往冷清的面容上都柔和了一些。她轻呼了一口气。小时候读过一句诗,那时候并不能理解那是如何一番景象,此刻她终于知道了。百枝然火龙衔烛,七采络缨凤吐花。这一刻的烟花不管往后过了多少年,她都不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