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夫子今日以“情”为题,其实很妙。因为在坐的虽是学子,可也很多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每个人对情字都有自己的理解和感悟。赵芊芊确实才情还不错,几步之内就做出一首五言诗来。诗文虽短,却把年轻女子对男子的那份小心思,写的十分贴切,叫许夫子忍不住点头称赞。最妙的是,她吟诵过程中眼神不经意瞄了一眼一旁那个浓眉男子。声音顿时变得娇柔小意了起来,为诗中那份酸涩甜蜜的爱恋,增添了不少动人的色彩。一诗作罢,无一不在赞叹赵芊芊的才情。赵芊芊听到大家一捧,开始有些飘飘然了,她得意看向姜凝儿:“晋王妃,我做完了,该你了。”
“哎呀,还是说我再给晋王妃你一些时间让你想想?毕竟晋王妃读书时间不长,不像我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女德女传,给你太有压力别人该说我欺负你了。”
姜凝儿漫不经心道:“你这种水平我还真是感觉不到什么压力。”
赵芊芊本还自负的小脸顿时一冷,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不过她还是觉得姜凝儿只是在给自己找补说大话罢了:“既然如此,那晋王妃请吧!”
“好。”
姜凝儿语气淡淡的,整个人都是一副根本不把比试放心上的随意模样。而且事实上,她也确实一点不慌。她很早就发现了自己所穿越的这个朝代,与她所想熟的任何历史上的朝代都不同,流行的文人名家也完全不同。真要让她背这里的文人墨客写的诗句或许她还真不熟,可若是作诗那就不一样。她的背后,可是有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底蕴支撑,什么样的诗词没有?她没多想,随意就来了一首宋朝诗人文天祥的佳作。“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吟到这里时,所有人已经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目光都随着姜凝儿步伐在流转。而赵芊芊一行人,则是面面相觑,脸色渐变。“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一诗作罢,不似刚才满堂喝彩,整个教室反而陷入一份持久的沉静之中。久到许夫子忍不住站起来带头呵了一声:“好!实在是太好了!老夫从未听过如此绝妙的诗句。”
这才叫众人回过神来。一时间整个学堂掌声雷动,唯有赵芊芊站在那里,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姜凝儿不是乡下女么?她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好的诗句来?而且最气人的还不是她的诗,而是她的立意!夫子虽以情为题,可却从来没有明说是什么情,以何为情。是大家都先入为主想的都是些诉说男女情爱的诗词。可他们都狭隘了,忘了家国情怀不也是情么?而在家国情怀这份大爱面前,她刚才的那份小女子的小情小爱就显得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尤为可笑。赵芊芊脱力的一下坐回了椅子上,捶着眼眸满是挫败,但到底是内心有骄傲的人,赵芊芊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将笔一甩就哭着跑出了教室。林月寻急急喊了声:“芊芊!”
连忙跟着她跑了出去。输赢高下,当下立判!见赵芊芊跑走,坐在浓眉男子身旁的一个男同学一脸八卦的用手肘碰了碰他,调笑道:“冯煜,你小娇妻被你讨厌的那个晋王妃气哭跑了,你不去安慰一下?”
冯煜本是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姜凝儿,这时连忙收回了目光:“什么小娇妻你别乱说!”
但话虽这么讲,冯煜其实很烦这事。他与赵芊芊是两家在幼时定的娃娃亲,按道理赵芊芊确实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可问题是他一点不喜欢她。且只是两家长辈嘴上说一说,正规定亲的仪式都没有走过,所以他心里根本不认。“自己要找别人麻烦又技不如人,哭了也怪她自己。而且谁说我…”冯煜本想说,谁说他讨厌姜凝儿了,但想起入院那日他对她的当众质疑,就觉得这话又有些说不出口了。一开始,他确实讨厌过这个凭关系进来的晋王妃,可看着她先是舌战群儒,又力破七杀阵,如今又能做出这般惊艳大气的诗来。他哪里还讨厌的起来。斗诗只是个小插曲,大家只当看了一场戏,课堂便继续进行。姜凝儿一坐下,坐在她面前刚才对她笑的小姑娘就回过头来,两眼冒光的看着她:“师姐你好厉害,难怪师傅看中你!”
“师姐?”
姜凝儿这才想起来,秦天裕是跟她提过,除了她这个挂名徒弟以外,他也是有个名副其实徒弟的,叫做上官晓晓。且上官晓晓身世也很特殊,她是秦天裕多年前在外游历时捡回来的一个孤女。一直是在裕亲王府里长大的,裕亲王虽是她师傅,也待她似兄似父。姜凝儿本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看着亲切如今得知是同门,更是喜欢了:“你比我早拜师,怎么喊我师姐?”
“前几日我在外游学,所以没能瞧见师姐破七杀阵。”
“不过师傅倒是把你们在七杀阵里的经过都跟我说过了,是他让我喊你师姐的。所以师姐你不用跟我客气,你喊我晓晓就行了。”
说完上官晓晓还冲她神秘的眨了眨眼,看来是知晓她跟秦天裕挂名徒弟的约定的。上官晓晓又说道:“师姐你刚才的诗作的可太好了,简直比我们诗文课老师作的还好呢,你说是不是啊七皇子?”
秦君邢很不想承认,他确实是被这个女人给狠狠惊艳了一把,甚至都开始有些理解他哥哥为什么会对这个女人上心了。但他心里是认了,嘴上却一如既往的傲娇,酷酷着一张脸道:“一般般吧。”
可说完,又有些忍不住想来瞧瞧她写的字,想说这个女人会不会再给她一些惊喜呢。结果…双目一黑,紧接着是极具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