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齐了,大家就开始动筷儿。猪头肉炖了一下午,筷子夹起来都一弹一弹的,又软又糯又香,到嘴里都不用嚼,一抿就化,瞬间俘获了全桌人的心。阿安和阿文也吃的小嘴油乎乎,小嘴油光光的,平时斯斯文文的阿文,都吃得不顾形象了。猪头上阿满最爱的还是带脆骨的猪耳朵,沈峥上桌就给阿满夹了半个猪耳朵,阿满吃得双眼眯起,嘴里发出咔吱咔吱的脆响。听着都让人觉得好吃。猪头肉吃干净,桌子上只剩骨架,芳婶下手,掰开猪脑,分给阿安和阿文,一个一个,美名其曰吃脑子补脑子。阿满没捞着猪脑,转战猪蹄子,镖师更爱大口吃肉,对糯叽叽都是骨头的猪蹄子兴趣不大,一顿饭下来还剩三四个猪蹄子。满室的咀嚼音,逐渐落下帷幕,透过门窗,灰蓝色的空逐渐漫上了黑色。吃饱喝足,众人这才有空说闲话,黑豆几个沾了打猎的光,这几天,顿顿不离肉骨头,阿满觉得黑豆好像又胖了一圈,身上的毛发在烛火下都泛着油光了。“吃太撑了,我看后面山上林深树密的,估计还有不少好货”冯涛揉着吃撑的肚子,看着同样吃撑的众人提议,“待会儿我们上山下点儿套子去!野猪都是群居的,在今天打到野猪的地方下套子,说不定还能打到呢!”
一众年轻壮小伙,说干就干,收拾好饭桌,扛起铁锨、镐头,手里拿上麻绳、砍刀,打算休息一会儿就进山,晚上吃太撑了这会儿走路容易岔气。芳婶有些无语,家里的肉还没吃完呢,又要进山了?今早打的野鸡太瘦,她给放到鸡圈里养着了,兔子和傻狍子全部扒了皮,兔子留下了,傻狍子送到镇上镖局去了。“没事,吃不完的肉,明天全部做成油泡肉,能吃半年呢!”
阿满看到芳婶无语的表情,提出了解决办法,“就是把野猪肉全部切成手掌大小,在油锅里炸透,泡进猪油罐子里,能吃很久,不容易坏的”芳婶一听,心下松了口气,能解决就行,她就是怕吃不完放坏了。阿满这个怕鬼的怂人,有了强人壮胆,屁颠屁颠也跟上,要去山上下套子。沈峥无奈,只能拉着阿满在身边,低声道:“怕了就跟紧我,哪也别乱跑!”
阿满忙不迭点头,表示一定抱好沈峥的大腿,沈峥听得搞笑,轻拍了拍阿满毛茸茸的脑袋,“大腿可不是随便能抱的”。男人声音里的低沉和掺杂其中别的,让阿满的耳朵悄悄泛上了红色,淹没在黑夜里,扭头装作听不懂。别以为她不了解沈峥,这家伙但凡有机会,绝对顺杆爬的主儿。沈峥放过这个装不懂的小妞,握紧手里的小手,十指紧扣,回身还不忘喊上黑豆四个。这几个因为毛崽子的到来,天天可憋屈了,老是被拴着,让它们对出门抱有极大的热情,阿满也心疼,今晚下套就带上它们。主要是借狗势壮她这个怂人胆!夜色黑沉,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烛火,像是黑夜中散落人间的星火,格外暖人。如此美景,处在半山腰的阿满是没心情欣赏的,不远处幽暗的光影下得树木,像是变了摸样,没了白天的和气,一个个张牙舞爪地挥舞着枯瘦的树枝,像是另一个世界一般。随着火把的靠近,黑影驱散,恢复了树木本来的面目,树木好像都乖巧了几分,让阿满刚才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却。众人走到了今早打到野猪的地方,又往前走了没多远,冯涛就蹲下身子,“这里有猪蹄的印子,还有猪屎,就在这儿下吧!”
一声令下,铁锨镐头齐上场,要在这里挖出两米深的竖坑。阿满和沈峥一起,砍了几个腕口粗的树枝子,砍成胳膊长短,一端削得尖尖的,插进坑底儿,野猪掉进坑里能来个对穿。两米深的竖坑底部,全部插上削尖的树枝,坑底的人轻易爬不上来,带来的麻绳发挥功效,把人拉了上来。“罐子,一拎你就没少吃,快赶上两头野猪重了”,拉罐子上来的几人,调笑罐子,罐子吊在半空没吭气。等一上来,就对几人屁股来了几脚,踢完就跑,“让你们笑话老子,你们少吃了,还敢笑话俺!”
几个青壮年,你追我跑,没一会儿就又勾肩搭背的回来。镖局的镖师,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亲兄弟都过,很多感情比亲兄弟还好,都是过命的交情,关系不好才怪。冯涛也不管,一门心思找野猪的痕迹,又找到三处,如法炮制的又挖了三个陷阱。陷阱上面搭上一层枯枝子,上面在铺上一层树叶子,看着就和旁边的路没区别了。做好的陷阱,旁边树上都绑了一根红绳,提醒村里人,别掉进陷阱里了。十几个人在山上转了一圈,又用麻绳下了十几个兔子套,这才打道回府。站在半山腰,阿满并排和沈峥站在一起,十指紧扣,透过黑沉沉、一层层的树影,注视着上下房屋里的点点烛光。低头是烛火点点,抬头是繁星点点,阿满深吸一口气,鼻尖腐叶泥腥味儿,耳边鸟兽虫鸣声儿,让她安心。“峥哥我觉得,我好幸福啊”,阿满扭头看着沈峥,就对上一双满是爱意的双眼,里面的情谊好似能烫人。“咳咳”冯涛众人看后面黏糊的两人,牙酸的厉害,受不了了。阿满脸色一红,沈峥则很是坦然,拉着阿满跟上众人,山上难,下山速度就快了,阿满乐极生悲,跑太快岔气了。沈峥把手上的砍刀递给冯涛,蹲下身子,偏过头对阿满说:“上来,我背你”冯涛一看这架势,拿着两把砍刀,走的飞快,像是后面有鬼追似的,小年轻太黏糊了,让他想起了家里的婆娘,下山的步伐都轻快起来,嘴里都哼上了小调。没外人在,阿满也不用顾忌,爬上沈峥宽厚的背,沈峥紧紧箍住心爱人的腿弯,往上掂了掂。扭头对颈侧的人儿道:“抱紧我脖子”,感受到紧贴过来的人儿,嘴角不由挂上了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