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谷亦反应很快,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勒马,若是再晚了那么一丝半分,那女孩多半便会死在谷亦的马蹄下。“谷亦!人怎么样?”
瑶权立马下车,跑过去看那位女子的情况。“姑娘,姑娘?你怎么样?”
那女孩一身素衣,青丝散下毫无点缀,面色也很是苍白,而且也因为惊吓过度而有些恍惚。“这都什么年头了,还有碰马车瓷儿的人?”
谷亦下马车走过来,语气中有些恼怒。瑶权看了他一眼,“不要说风凉话,把人扶上车先。”
谷亦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那女孩横抱起。“等等!把人放下!”
突然冲出来几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指着谷亦就是一顿大吼。瑶权看着这情形,多半也能猜出是什么恩怨。“几个大男人,这是在追杀一个女孩子吗?”
谷亦冷言冷语道。“你管那么多?把人放下,无相关的人走就是何必那么多废话?”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瑶权看这个情况,也嫌烦,蹙眉看着谷亦,“把人放车上,我来照顾。”
“行,我来解决这几个。”
“别把人打死了就行。”
“好嘞!”
谷亦的身手,自然不需要瑶权质疑,惊鸿内阁高手可不是谁都能当上的,勾谪对谷亦的栽培也不比对容宝的少,何况,解决粗人,其实瑶权自己也可以上手,只不过她,懒得上。外面打没两下就完事儿了,瑶权内心也没有半点波澜,倒是很安静地安抚那个女孩,还给她拿了安神的药,给了她些许的水。“感觉怎么样?”
那个女孩长得挺清秀,眼神就像是无辜的小鹿一般,浑身还在发抖,毕竟现在是入秋时节,总会有些清冷。“我,我……”“看你这个装束,是在守孝吗?”
女孩抿了抿唇,面露殇意,点了点头。“那为什么那些人,要追你至此?”
她不说话,也或许是说不出来话,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像是在纠结什么。瑶权看她这般反应,蹙眉道,“我可不是什么多管闲事之人,既然帮了你,那你应该给我相应的东西,我问你问题,你不回答,是想我把你丢下去吗?”
女孩瞬间抓住了瑶权的衣襟,咽了咽口水,道,“公,公子,请救救奴家吧。”
瑶权看了眼解决完了事情来驾车的谷亦,点头示意了之后,谷亦便策马而行。“发生什么事了?”
“奴家的父亲,为了保下我们家唯一一点田地,却被害死,奴家守孝,他们竟要在这个时间,强抢奴家进自己府门,如此放肆可是奴家又无能为力,家父已死,奴家不仅不能伸冤,只能忍气吞声,奴家……”她霎时泣不成声,眼泪有如泉水,喷涌而出。瑶权递了手帕给她,安慰道,“姑娘节哀。”
“公子,现在不管是镇上的,还是乡里的官员,都是些虎狼之人,我尝试去上头的衙门告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是无功而返,甚至他们连我的诉状看都不看一眼,我,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如何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瑶权点了点头,对着外头驾车的谷亦喊道,“谷亦,走远一点,然后去找间客栈住下。”
“知道了。”
“刚才那些人,是官府的人?”
瑶权问了那女孩一句。女孩摇头,“怕是官家老爷府中的府兵。”
“府兵?”
瑶权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如此一个小地方的官员,哪来的钱养这么多府兵?还想公然抢你入府?”
“本就是强占田地在先,这里的卑微农民基本都被抢了个遍,他们毫不掩饰,就仗着上头的人撑腰,我们又无力抵抗,公子,还请救我,也请让我能为父亲伸冤!”
瑶权叹了口气,眼神闪烁无比。“姑娘稍安勿躁,如今你可有地方可去?”
女孩摇头,很是伤感,“我和父亲相依为命,父亲都不在了,田地也被抢了去,我早成了无家可归之人了。”
“好吧,且先同我们走,找个地方落脚,至于如何解决当前的问题,容后再议,如何?”
她显然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瑶权风度翩翩,而谷亦又是一副侠士模样,相较之下,她确实情愿和瑶权他们一道。便点了点头,稍稍卸下了一点心防。到了客栈,谷亦安顿好了那女孩,便被瑶权找去调查县里的事情,回来之后又着急找瑶权商量。“我们才出来两天,麻烦事就来了,现在救了个女孩,你打算怎么办?带去京城?那多碍事?”
“你这么着急,是怕银子不够花啊。”
“什么跟什么?虽说让那女孩跟着,也不会开销多少,就算真的没钱了也可以找阁尊要,可是,多带一个人,你就不怕会让你不好做事吗?”
瑶权心定如水,和谷亦的暴跳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要不要带着我自有裁决,事情还没解决,我总不能把人救了就给她抛下,君子有所为也有所不为,这道理,勾谪没教你?”
“哎呀我这……”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是随便捞起一杯水,一饮而尽,“那你说你想怎么着?”
瑶权缓缓走过来,把他的水杯接过手,挑眉道,“谷亦,你就没想过,这件事情不简单吗?”
谷亦望了一眼瑶权的淡定,摆了摆手,“你的脑子灵光,我不比你,我看到的不过就是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而已。”
瑶权浅笑,“那姑娘告诉我,那些男人,是官员的府兵。”
他淡淡在谷亦对面的席毯上坐下。谷亦蹙眉,开始沉下脾气作思考状,“嘶~这里可是云江周边的郡县,再上去就是整个府州了啊,那强占地皮又强抢民女,搜刮钱财的事情,就是在天子脚下进行啊,而且本来,这地方虽处于云江流域,可也不算富裕之地,这些个官员,竟然养得起府兵?钱来得这么明目张胆,也没人管?这,官官相护?”
瑶权笑着点头,很是满足地看着他,“继续。”
他摆正了姿势,继续道,“可是官官相护不对啊,云江流域,天子脚下,我们慢悠悠走两三天就可以到京城的路程,这里的县令,或者上头的知府,想做滔天胆子的事,总得暗着来,顾忌些许吧?可是这……”“你刚才去调查,感觉如何?”
“嗨!你是不知道,我出去一会儿而已,都不用我干嘛,我就是问了问乡里乡亲一句,一堆人就上来诉苦。”
“所以他们说了什么?”
谷亦这下子似乎是气不打一处来,脾气一上来,拍案子就是一顿吼,“官员胆子肥,做事情不计后果,还做到天翻地覆完全不顾及百姓,杀了人也都跟没事一样,怎么会有这样做人父母官的?到底是怎么做上去的?那上头的人眼睛长头顶啊?什么人都可以当官?”
“看不出来,你还是挺聪明的。”
他看瑶权说话的语气很像是在打趣,完全不像是在夸奖,就撇嘴道,“你少开我玩笑,我这可都是真心话。”
“我知道,我也没在开玩笑。”
“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瑶权摇头,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一抿,“反正时间充足,我明日,自己去查查看好了。”
到了翌日,瑶权便穿过多条小巷,动身前往附近的酒馆,听谷亦之言,这家酒馆就是专门给这些做官的当差的提供酒肉之乐的,而且也没多少平民百姓敢来这里,就怕遭殃。她刚刚走到门前,上下看了两眼,便有小二出门来相迎。“客官?是要小酌还是用膳?”
瑶权淡然一笑,“小二,可有桑落?”
小二看瑶权长得是相当隽秀,又是富贵人家模样,不由得笑嘻嘻道,“哟,桑落可是上等好酒呢,客官好有眼光,有有有,咱这酒馆可是专供达官贵人饮酒作乐的,何尝没有好酒呢?请吧客官。”
“那好,一壶桑落,再上两个好菜。”
“哎好嘞!来啊,一壶桑落先给公子拿上来!”
小二大步走进去,声音尖锐地吩咐了里面的人。瑶权随意找了一处坐下,正好背对着那些官僚差爷。“哎哎哎,这说来,咱黄大人前几天敛来的那户人家的钱财,可够咱兄弟几个娶多少小老婆啊?”
“好歹分到了赃,我们也不怕被人说闲话,这不就大摇大摆喝酒吃肉来了吗?瞧瞧,生活多好?”
“别说,当初花点钱给那上头的人,得这个小差,还真是好处良多,幸亏没有犹豫,不然我现在,可能还在田地里耕田,夏天还要顶着个大太阳劳累,啧啧啧,那我可受不了。”
“呵呵呵~你啊,要是你现在不和我们坐在一起,那下一个被抢的人,绝对是你!”
“哈哈哈……”“你说说我们这样跟土匪有区别吗?”
“区别?那可大着呢,我们吃的可是官粮,这名号可是挂着呢,做的事情有上头的人压着,我们怕什么?土匪?开玩笑呢吧?”
瑶权听他们推杯换盏之间尽是没心没肺的玩笑话,甚至冷静,甚至于像是没有听见那般。“哎客官,您的桑落,请慢用。”
“多谢。”
许是在这个地方,桑落不是一般人喝得起的,差爷们自己心里清楚,若是不多敛来些钱财,是喝不起这酒的,所以小二在上酒的时候,他们就注意到了瑶权。他们眼神开始交流,因为从背面看,瑶权便已是华服在身,气度不凡,不免让人各怀鬼胎。他们互相示意,起身,上前“问候”。瑶权见他们逐个在自己身边坐下,不过浅笑,也不抬头,就让他们坐下。“喂,喂喂喂……”其中有一个人看见瑶权的脸,瞬间眼睛都直了,“这这,这长得也太好看了些吧?”
“男生女相啊男生女相……”“不知各位官差大爷,这是有何赐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