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府。“不才，能得杨少司记挂，甚是荣幸。”

杨协的脸色有点青紫了，看这架势，瑶权就是借着谦卑的“好态度”打算要干坏事了！“你你你你，你到底想，想干什么？”

他紧张到结巴，竟夕在身后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杨少司，如今你我，算得上的同在朝廷任职，勉强同僚，再不济你我认识认识倒也无妨。”

杨协蹙眉，这才想起东方瑶权揭了皇榜献了治水方，还直接就任了浮光阁大学士，一跃成为朝中一品大员的事。按照头衔，杨协这个少司，确实没有她的大。他强制自己冷静，“东方大人，交个朋友，我没有意见，但是要是涉嫌党派之争，有目的性的往来，杨协概不苟同。”

瑶权点了点头，很是随意道，“如此，那东方也没什么可以和杨少司说的了，请吧。”

她让出了身后的大道，示意杨协这就可以走了。杨协也毫不客气，拎着自己的剑就想要出去。“不过东方一定会把杨少司今夜在展王府捣鬼的事情，一字不差告诉给展王听。”

杨协霎时转身，“你信口雌黄！根本不是我！”

瑶权浅笑，“可展王府门前确实有鹰司监的人，而且你一个晚上不解释清楚，那天一亮，这事情可就不是你能控制得住的了，展王丢尽了脸，不赶紧拿个人开刀，怕是不会罢休的，而少司你似乎刚刚好能充当这个替罪羔羊。”

“你！”

“重点是有东方府里的人作证，到时候什么是黑什么是白，似乎对展王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想跑，可是跑不了，瑶权的话，总感觉有什么无形的枷锁在禁锢他。瑶权的脸色也从戏谑变成了凛冽，缓缓靠近他，邪笑，“加之，鹰司监不是展王的势力范围，他完全有，要灭了鹰司监的心，就算公开与鹰司监为敌，他好像也并不害怕。”

“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少司，我东方瑶权，是陛下的人，我可以在朝堂上公开站在陛下这一边，支持陛下主政。”

听瑶权说得很认真，杨协似乎有些动摇，因为他也是云漾的人，也是只为云漾一人赴汤蹈火的，他就算不涉政，也多少在云岫的嘴里听过云漾的不利局势，这个时候有个一品大员站在他这一边支持他，非常不易。“我可以护你，也可以承诺与陛下和鹰司监共进退，但我们需要齐心，所以杨少司，这样的党争，敢问你要不要参与？”

他有些松懈了，脸色也没有那么沉重。“你，说得可是真的？”

“如果是假的，我这个时候就可以在这里杀了你了，还需跟你废话？”

他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似乎是在思考，又很快回答，“如果是对陛下有利的，我愿意，只是鹰司监现在没有主司，只有云令司在主理，为何东方大人不找令司，反而找我这个小小的少司？”

瑶权笑了笑，上前道，“云令司权势在前，地位在后，东方不过是陛下的臣子怎么可以驱使令司呢？但少司不同，少司不会直接接受陛下的差遣，所以与东方共事，并不会有危险，而且合适。”

话都说到这一点了，杨协也不得不承认，她考虑得是很够周到，话也没错。“只是鹰司监之人从不涉党争，就算是为了陛下，也不可以与朝中大员私相授受，东方大人既然是为了陛下，这些事情，难道不知？”

“无妨，东方会与陛下说清，不会让鹰司监蒙羞，更不会让杨少司陷入囹圄，如何？”

她说罢，伸手便把手里刚才的那盏灯，递给了他。这个意思，杨协不是不知道，一旦接过这盏灯，就相当于是信物了，相当于他们结成共识，统一战线了。杨协犹豫片刻，然后又听到了外面还有搜捕的声音，一个颦眉，便顺手接过。“承蒙东方大人抬举。”

瑶权手里一空，心里倒是高兴，笑着直视杨协，“杨少司，往后有事，东方也需要你多加关照了。”

今夜的东方府，似乎好多人，集体开了个联盟大会。“府中侧门，直通鹰司监所在街道，出去之后，杨少司自然识路。”

瑶权看了眼谷亦，“谷亦，送送杨少司吧。”

“杨少司，请吧。”

杨协本来已经迈开步想走了，可是又顿住，“往后有事，你想如何联系？”

“东方府不管哪个门，都随时为杨少司敞开，东方进不了鹰司监，就只能委屈杨少司了。”

杨协没说什么，便跟着谷亦出去了。等到人送走，谷亦折返，瑶权的笑意就更加明显了，而且还很邪肆，总感觉她的眼底，又藏了什么坏心思。“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做？非得耗功夫做这个局？我怎么觉得直接让那陛下下令杨协跟着你，会比较方便些？”

竟夕问道。“不能由陛下下令，如果这样的话，会有人把刀口对着陛下纵容朝臣与鹰司监往来上，历来鹰司监就没和朝臣如何过，更是严令禁止，所以这事情只能先暗着来，我自己解决，等到适当的时机再找个事情，给我和鹰司监往来套上个合理的借口。”

“可为什么非得是去展王门前弄粪车啊？为什么偏偏是粪车？！为什么不能是别的？你不知道我和少主有多难受吗？”

谷亦一下子抱怨声就响起。瑶权看了他一眼，笑得那么奸诈，还佯装谷亦身上有恶臭的样子捂了捂鼻子，“为什么啊？因为……”她上下瞟了谷亦几眼，“我就是单纯想整整展王，和你而已！”

说完她就飞也似的逃回了自己的房间。谷亦顿时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鞋子一脱就打算杀人了，“东方瑶权！你这个臭小子，死绿豆给我站住！”

留下现场三人扶额凌乱。“都是一品大员的人了，怎么还是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呢？”

然后隔天，展王府“臭气熏天”瞬间成了安平热门话题。虽然说经过一个晚上清理得也七七八八了，但是昨晚上臭晕展王府自己家下人的事情还是有的，心疼他们家下人……永寿殿。“哈哈哈哈哈……”里边突然传出来云漾那爽朗无比的笑声，这可是破天荒的景象，能让皇帝不顾形象开怀大笑的，别说一定是轰动的大事。云漾当着越冕和文彬的面，头一次如此笑靥，这让越冕和文彬都互相看着对方，有些摸不着头脑，还不跟跟着一起笑。连着林择在一边也是掩面跟着偷笑两下。“陛，陛下，您可还……”越冕眨巴眨巴了眼睛欲言又止。云漾喜形于色毫不掩饰，只道，“怪不得朕会这么喜欢他。”

越冕看了眼文彬，文彬只道云漾指的就是瑶权，默不作声。“今日展王的脸色如何？朕还真想看看。”

而文彬却道，“陛下，瑶，东方大人如此行为，会不会引起展王不满，会有什么危险？”

云漾抬眸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关心他。”

他悠悠站起，朝他们走来，“朕一直以为东方瑶权是个正人君子，慧而不骄，没想到还有这么缺德的时候，但你们可要好生保密，不然，他可就要遭罪了。”

“是！”

“不过，他这连环计倒是使得不错，还没人敢跟朕抢人的，他开口就把杨协要了去给自己当细作，还不容朕反驳一丝半毫。”

他无奈摇了摇头，但却毫不生气，反而很是开心，“若他往后需要你们，你们就自便。”

“臣遵旨。”

“你们过来，朕要同你们商议，如今局势。”

文彬一怔，忙道，“陛下，臣似乎不合适……”云漾勾唇，“你已经是永寿殿的御前侍卫，出入不受阻拦，谈点事情又有何妨？何况你不是与他感情甚好吗？他信你，朕便信你。”

文彬很惊异，他靠着瑶权的计策，得职于皇帝身前，本来就算是关系户，虽说他从未出错，做事情也没有使云漾不满的，但短短时间，就能被皇帝信任，这实在诡异。说来，他也佩服瑶权，瑶权这个人，实在太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甚至，无法不信任她。“暗卫来报，佟国公回京，与展王汇合，必定有所行动，朕将瑶权提拔，许他高位，便是彻底要与展王对立，所以朕无法保证宫内的安全问题。”

“可是陛下，内宫的侍卫并不供臣差遣，多数都是展王和端宁长公主的人，臣可以保证安平城的安全，但宫内，臣虽有权涉及，但没有实权，若强行干涉，只怕会被展王借机诘难，对陛下也不利。”

越冕严肃道。“朕知道，朝堂上可以用嘴皮子，但朝堂后可不行，朕与展王完全形成对立的局势，朕便会陷入危险之中，内宫除了永寿殿勉强可以谈事，已然没有朕的容身之所。”

文彬蹙眉，眼神也变得凛冽，“所以陛下的意思是，您与东方大人协力对抗朝堂众臣，而臣与越大都督，负责内宫守卫？”

“准确说是你，顾其很多时候不在朕身边，朕除了他便没有其他可以信任的护卫，有你在，你可以顶替他的位置。”

“那臣该怎么做？”

“你还没有暴露在他们的眼线之下，所以还有机会行动，你借机熟悉内宫，朕会派暗卫协助你，宫里有展王的人在一天，朕就完全无法入眠。”

他的眼神，传递着怨恨，和多年隐忍后的不能忍。不管是朝堂还是现实，自瑶权入朝，战争就已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