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封少,我……”封戟将颜映雪抱在怀里,大手将她的头扣在自己胸口,扫了一眼桌上的用具,吩咐一旁的阿彪,声音淡淡没有任何起伏,“都给他试一遍。”
还没等任军反应过来,已经有人将他架了起来,绑在柱子上。他拼命反抗,嘴里嚷着,“封少,你堂舅差点死在这女人身上,我可是为你母亲庄家办事!也算是为你办事!我为你们庄家做了多少事,你不能这么对我!”
颜映雪抿了抿唇,整个身体僵在封戟的怀里。封戟感受到怀里人的异样,将她打横抱起,似是回应又似是解释,“我姓封!我封戟只有一个舅舅那就是庄珩!”
听到这话,颜映雪心中稍定,只是那毕竟是封戟的堂舅,有血缘亲情,她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她往封戟的怀里窝了窝,寻找最后的温存,眼睫垂下,声音低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杀他,我只是自卫!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这样,是他想强我,我……”颜映雪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委屈越大,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没人知道她当时被压着时心里多么的绝望,没有人救她,也不会有人来救她。黑暗里没有光,只有邪恶的声音。她是她自己的光,她靠自己拯救自己!她以为她最多被判防卫过当,即使进去了也至多被关几年,却没想到世上这么黑暗,要至她于死地,定蓄谋杀人的罪。她没有!封戟听不下去,狭长的眸子通红,“不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都是他的错!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颜映雪抬眸望着他,“可那是你的堂舅……”“我只知道你是我爱人。”
心脏猛得一震,望向她的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着深情的光。对,是深情。她能感受到。所有的痛此刻似乎被轻易抚平了,心被深情填满,如同风浪中的小船找到了停靠的岸。是港湾。颜映雪将头埋进他胸膛,热气隔着衬衫传来,与他身上的紫藤萝清香一样都让她心安。才走了几步,抱着他的人突然停下,颜映雪心咚得一下,睁开了眼。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挡住了去路,沙哑浑厚的声音铿锵有力响彻天际,“阿戟!这个女人你不能带走!”
封戟看都没看,调转方向绕过他。“阿戟!我可是你的二姥爷!你妈都要听我的!这个女人差点杀了你堂舅,你不帮你堂舅讨回公道,还想带她走?!她今天必须待在这里认罪伏法!”
“认罪伏法?”
封戟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站住脚冷笑出声,“认哪门子的罪,伏哪门子的法?有罪的是庄廷绅!他的确该伏法!”
“还有……堂舅?在庄家族谱上的才是庄家人,从今天起,庄廷绅跟庄家半分钱关系没有!更别跟我攀关系!”
对此,庄豪明显不以为意,庄家还没到一个外人说什么是什么的时候。他哥去世后,他是庄家唯一的长辈!逐出族谱的事,他没点头,谁敢?“你不认你堂舅可以,但血脉在这,是你不可否认的事实!若是你不把这个女人放下,别怪二姥爷我翻脸无情,将这事闹大!到时,你母亲也不会任你这么乱来!为了一个毒妇不顾血脉亲情!”
封戟脸色肉眼可见的黑沉下来,山雨欲来风满楼般变色,“毒妇?呵呵……很好,那就让二姥爷见识见识。”
他瞄了一眼身旁的人,示意,“那就请二姥爷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吧!”
两名保镖上前,“请”庄豪。“我要看我儿子我知道自己去!”
庄豪甩开架住他的两名保镖。但两人体型又大又壮,庄豪根本挣扎不开,“封戟!你这什么意思?我可是你的二姥爷!你敢对我无礼?!”
封戟哪还有心思听他叨叨,抱着颜映雪上了车。庄豪还在破口大骂,什么不孝子孙,被女人冲昏了头,遭报应……突然铃声响了,庄豪接完电话,整个人如疯狗般癫狂,追着封戟的车一顿拍打叫骂。刚才还能注意言辞,现在直接骂爹骂娘。封戟哪管他,一个眼神过去,自有人捂嘴带走。颜映雪从他怀里探出头,坐正,依赖的伸手环住他的腰,看向他,低声细语,“对不起……让你难做了。”
封戟伸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将挡住脸的头发捋到耳后,又用指腹轻轻擦拭她的额头、眉眼、脸蛋、鼻梁……血迹和污垢在脸上已经干涸,手指擦不干净,他取了湿巾,一点点擦净,认真得像是在擦拭稀世珍宝。“别这么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一点都不难做,他们本就是庄家旁支,我母亲和舅舅念情才让他们一直待在庄家,至于血缘……”封戟勾唇,“谁会在意一个旁支?”
“可是……”封戟曲指勾了勾她的鼻梁,笑道,“宫廷剧看少了?父子、亲兄弟为了江山你死我活的不在少数,大家族也一样。”
颜映雪心沉了一下,“可我不是……”江山。封戟唇角弯着,刚才冷硬的眉眼现在柔和得如同春水,“爱人……也一样。”
……车子平稳的往前开,一整晚没睡,又被折磨得够呛,颜映雪闻着封戟身上的紫藤香,在温暖的怀里睡得模模糊糊。很快,车子停了下来,颜映雪缓缓睁开眼。不是家里,而是京北医院。“我没什么伤,不用来医院,休息一两天就好了。”
她不喜欢来医院。“先检查一下,没事我们就回家好吗?”
商量的语气。颜映雪还能怎么说,不愿拒绝他的好,只能看着他诺诺点头。护工给她换了衣服,在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除了脖子上有掐痕,腰间背部大腿有几处青紫外并没有其他伤。就是受了惊吓,精神不太好。封戟让人熬了清粥,配了几个开胃小菜喂她吃了。胃暖了,人也精神了些,颜映雪这才想起苏娅还在家里等她。一天没回家,她妈一定担心死了,她掀被就要下床。“我妈……”“别急,我已经跟妈说过了,你先好好睡一觉,等液输完了我们再回去。”
“那……”颜映雪犹疑。“你放心,我跟妈说的是你在朋友家喝醉了,住了一晚。”
颜映雪彻底放下心来,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那你安心睡。”
封戟将枕头放下来,一只手扶住她胳膊,一只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放下,盖好被子,“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睡,一切有我。”
颜映雪嗯了声,乖乖闭上眼。也许是太累了,又也许是心有了安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