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聪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午后温暖的阳光从窗帘后面透进来，照在对面墙壁的大幅真人“超常规非现实主义”海报上。这是维达力专门布置在别墅中的作品。年轻的维达力曾经是地下黑暗摇滚的狂热歌迷，特别喜欢这类作品。他的朋友们当中有一些才华横溢但绝对是疯狂的黑暗艺术家。周聪有些懵逼，明明记得梦里是离开官署回家，怎么一下子又回到地球了？别墅的一层是厨房和会客厅，一进餐厅，周聪立刻就闻到了到了水烟和烈酒混合的甜味。他的朋友躺在沙发上抽着水烟，旁边的桌子上是一张摆满各种酒瓶和食物。“你醒了？”

维达力傻笑着，举起手中的水烟.“来一口吗？”

“算了，还是你自己抽吧，谢谢了。”

他周聪大字型瘫倒在沙发上，已经开始感觉到宿醉的影响。“脑袋好疼！”

维达力对此颇有心得。“你这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得来点啤酒透一透。”

周聪接过朋友丢过来的啤酒一饮而尽，一股清凉瞬间让他的身体舒服起来。“小伙子不错嘛。”

维达力调侃道。“莉娜刚才出来时的样子既疲惫又满足。看来是被你征服了。”

“你瞎说什么？我根本就没碰过他。”

周聪惊讶地盯着朋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愿意跟你回来就是对你有好感。昨天楼上的天花板都快震掉了。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周聪摇摇头，在他朋友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有时候真烦你这个样子，对女孩扭扭捏捏，口是心非的。”

“给你，”维达力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莉娜留给你的电话号码，让我转告你一定要联系她！”

周聪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纸条。“好啦，伙计，”维达力拍了拍朋友的肩膀。“现在咱们吃点早餐，让后送你回家。过两天咱们再约。”

周聪拒绝了这个不错的提议。他迫切需要一个人独处整理下思路，甚至必须跟单位请一段时间“病假”。毕竟在家里做梦要方便得多，尤其是现在，他会逐渐对自己世界中发生的事情失去控制。这个危险不能不考虑。回到家，周聪接到了另一位朋友的约饭电话。这一次他小心翼翼地拒绝了邀请。现在地他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好好计划一下，未来几天用什么借口请假好留在家里。“叮铃铃......”自己家的突然门铃声响起。周聪本来不想管它，但是铃声持续不断地骚扰，并且伴随着重重地敲门声。显然对方是要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哪来的催命鬼!”周聪一边咒骂着，一边换上衣服走到门边。从窥视孔里往外望去，外面一片黑茫茫的，看不到任何东西。显然是被人从外面堵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套上防盗链，慢慢打开了门。“嘭”的一声，一股大力将他从门边撞开，半指粗的防盗链被整个挣开。两个剃着光头、一身黑衣的壮汉冲进房间，一脚将周聪踹道在地。“你的那个混蛋朋友在哪里？”

两人当中身材最魁梧的汉子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按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问道。“什么朋友？”

周聪被打得一时有些发懵，忍不住发问道：“你们要找谁啊？我不知道!”“嘴还挺硬!不给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厉害!”说罢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周聪的脸上，打得他眼冒金星，一时说不出话来。”

维达力那个闸总在哪里？，快说!”壮汉一把抓起受害者的头发，厉声地问道。“先住手，罗曼诺夫。”

年纪稍长壮汉示意小弟退后，自己来和这个小子聊一聊。“是，瓦洛佳。”

罗曼诺夫长满黑毛的大手松开周聪的头发，退后挡住了门口。“听着，朋友。你的哥们维达力欠了我们一笔钱。”

这个名叫瓦洛佳的大哥拎起桌子上的电话按在周聪的耳边。“乖乖地打电话让他到这儿来。我们之间的事儿自己解决，不会对你怎么样。如果你不老实，敢透露我们在这儿...”一把匕首唰地按在周聪的脖子上摩擦。“我可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明白吗？”

周聪点了点头，抑制不由自主地颤抖拨起电话号码。没办法，如果不照人家的话去做，下一秒自己的尸体可能就会泡在公寓的浴缸里。这帮人敢找维达力的麻烦，随手让个把人消失能算什么？“好吧，”周聪暗自祈祷，“希望维达力接电话时会机灵一点。”

“哈喽，请问维达力先生在家吗？”

“你这家伙装什么蒜，跟我还先生，后生地称呼？”

电话那边传来维达力的笑骂声。周聪假装没有听清，又用上面的口吻重复了一遍。维达力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他还记得几年前两人在大学晚会时曾出演过一出情景剧。剧中扮演警察的周聪就是以如此口吻说话骗开了罪犯的家门。而这个罪犯正是自己扮演。维达力立刻谨慎了起来，用尽量平静的口气回应道。“喔，我是维达力，您是哪一位？”

维达力这样做是告诉周聪自己已经有了警觉。长期的非正常生活在他身上已经形成了一种极好的本能。“我是周聪，你听不出来了吗？听着，今天来了两个同学到我这里做客，大家伙都想着我见你一面。你赶紧到我这边来一趟吧，我们都等着你呢。”

“没问题，我们一会就到!你放心吧。”

俄语中的Мы在一定语境即代表“我”的意思，又代表“我们”。这是维达力用暗语告诉周聪不要担心，一会儿带人就到。听到电话挂断的哔哔声，周聪把话筒递给正在密切注视着他的匪徒。“他一会就来。”

“干得好，”瓦洛佳赞了一句。“现在我们坐在这里等着他。”

他拿出一副警用手铐，把周聪双手牢牢锁在厨房门把手上，冲身后使个眼神。罗曼诺夫抡起拳头，狠狠砸在了周聪的后头上，黑暗顿时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