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惊艳了几分。那支红玫，像是天生生长在她的脊背上一样，鲜艳，妩媚，妖娆，撩人。“你的纹身很好看啊，真的要洗吗？”

女店员移不开眼，要动手洗掉那支红玫，她到有几分怜香惜玉。薄安初静静躺着，眼皮耷拉：“洗了吧。”

门外的人还等着，那支红玫让他看着碍眼。顾客是上帝，女店员也只能当一回摧花，酒精清洗了一遍脊背，所有要用到的仪器都消了毒以后。女店员拿着洗纹身的激光笔，对准了红玫最粗的枝桠开始下手。洗到肌肤的那一瞬间，刺痛感如期而至，薄安初疼的拧眉，咬牙嘶了一声，绷紧了上身。“外面的那位男士，是您的男朋友吗？”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女店员一边洗着一边和她聊天。她忍着疼说：“不是。”

女店员诧异：“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啊。”

“那是我丈夫。”

又是一阵难忍的刺痛，她眉目紧皱，疼的额间渗出了虚汗。“你的纹身是什么时候纹的呀，怎么突然想起来洗了。”

“一年前了，有人不喜欢。”

女店员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是你丈夫不喜欢吧。”

说对了，薄安初勾着唇，情不自禁的浅笑出声。一年前，因为沈听白说喜欢，她忍痛纹了这枝红玫，一年后，因为江砚知不喜欢，她再次忍痛，把红玫洗了。这奇妙的缘分，倒是让她忍不住想笑。洗纹身的时间很漫长，刺痛与闲聊之中，困意袭来，眼皮有些沉重的耷拉着，时不时因刺痛而抬起一瞬。“困了就睡一会儿，大致已经洗干净了，现在在清理一些细微的地方就够了，这个不痛。”

女店员没骗她，换了一只清晰笔以后，确实不痛了，反倒有些痒。薄安初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她视线的方向正对着工作室的门口，门外，有个男人正等着她。没过多久，她闭上了眼，睡了过去。工作室外。江砚知坐在沙发上倚着，双腿叠加，手里的纹身图册搭在膝盖上，一手撑在下颚，一手随意的翻看着。一页人物图像映入眼帘，大片大片的，可以覆盖住整个身躯。有些散焦的瞳孔聚了聚，眸色沉沉了，他翻页的手定在了这一页，看了几分钟。纹身店老板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了端倪，笑着上前：“喜欢人身图？这种图，可以纹在脊背上，也很好看。”

脊背。身后烧伤的那块肌肤在阵阵发痒。江砚知停在人身页面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能盖烧伤。”

纹身店老板愣了愣，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随后敛了神色说：“能得，大面积的也能盖，就看，纹什么样的了。”

他眉目轻蹙，盯着那页人身图，各种各样的样式，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转而，江砚知合上了图册，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到一张照片，举在老板面前：“这个，纹吗。”

照片上，是个很好看的女生，一眼看去，能让人惊艳好几分的程度。纹身店老板惯性的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方向，随即见怪不怪，说：“当然可以，您什么时候来纹呢？”

“现在。”

江砚知收了手机，眉眼低着，淡淡回。“现在？”

纹身店老板有些诧异，这也太赶了点。他挑眉：“纹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男人的脸上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可他来一句问话，让人都不敢否认。老板赶紧说：“能纹，能纹，等那位小姐洗好了就可以纹。”

江砚知没回应了，身子陷进沙发里，继续随手翻着图册，动作慢条斯理，漫不经心。两个小时后，天色渐暗，北城的冬，白天像黄昏，黄昏像深夜，天边一抹橘色转瞬即逝。薄安初是被女店员叫醒的，朦朦胧胧间，身上的纹身已经洗干净了。女店员拿来一块全身镜，放在她身后，她微微侧眸，镜子里的人，身形瘦小，那枝玫瑰被洗的干干静静，甚至没有留疤，一块洁白似雪的肌肤就这样呈现在她面前。“你的皮肤很白，整个人都好看。”

女店员由衷的夸赞，薄安初抿唇笑了笑，道了声谢谢，拉上了拉链，下床走出工作室。江砚知始终保持着那一个动作，看见她时，那沉静的黑眸，才有了几分反应，叠加的腿放了下来，起身走过去。“你干什么，我洗完了，不走吗？”

眼看他往工作室走，没有要走的意思，薄安初拉住他，疑惑问。“这位先生要纹身，很快的，两个小时就够了。”

纹身店老板着手开始准备工具了，徒留她一人在原地震惊。“你要纹身？”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惊讶的眼，那不动的漆黑眸底，不用说都代表了他的不开玩笑。薄安初傻了：“你要我洗纹身，你好端端的纹什么？”

“好看。”

“……”容不得她多说一句，江砚知带着一身的矜贵和压迫，走进了工作室，老板还笑呵呵的关上了门。薄安初傻在原地，耳边只回荡着他的两个字。好看。好看个大头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