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手,阴气不散,唇线抿的很紧,说了两个字:“别听。”
薄安初应声笑了,左右动了动手腕,骨节咯吱响,语调轻松道:“你是在关心我。”
江砚知没回答,略微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来公司有什么事。”
薄安初一手撑在台面,抵住下颚,懒懒道:“找你。”
他看着她,手里合上了钢笔笔帽,放在一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包里的照片放在隔间里,她掌心拖住下颚,手指一下一下碰着脸。江砚知眉间又是一皱:“什么。”
“沈听白。”
薄安初保持着姿势不动,单刀直入提出了这个名字,她看着他的眼里沉下来,在听见这个名字的一瞬,眼里忽起的燥。他声线低沉:“你想说什么。”
薄安初淡淡说:“你知道沈听白,你见过吗,查过吗?查过吧。”
她问了,又自问自答,江砚知把她都查了个底朝天,怎么可能没有查到沈听白。“查了。”
江砚知也没有撒谎,承认了。她手指的动作停了,盯着他的眼睛:“你想说什么吗。”
薄安初问的含蓄,江砚知明显听出了她的试探,黑眸多了几分疑虑:“怎么。”
他是查了,但是他只听过这么一个人,除了一个名字,他什么也不知道。“江砚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沈听白的事,既然查了你不会不知道。”
他盯着她一双凤眸,一字一句道:“查不到。”
这下换薄安初疑惑了,她眸子一沉:“查不到?”
江砚知往后一靠,伸手解开了胸前的领扣,说:“查了,什么也查不到。”
薄安初懵了,脸上不可置信,不可能,再怎么样,当年沈听白和她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她的事都能被查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查不到沈听白。“你没骗我。”
她再次认真问了一遍,江砚知便直勾勾的盯上她的眼睛,黑眸平淡无波,说:“没有。”
“那你呢?你有弟弟妹妹吗,或者,哥哥。”
薄安初只觉得脑子里思绪一团乱麻,抽手抵住太阳穴。江砚知还是不紧不慢,否认:“没有。”
额头青筋突突的跳,在办公室外见血的后知后觉,让她胃里开始反胃。“没事了,我先走了。”
薄安初按了按胃,起身匆匆离开办公室,那张照片在包里安稳放着,她终是没有把照片拿出来去质问江砚知。身后的江砚知,静静的看着她今天反常的行为,手放在椅子边缘,指节没有规律的敲着椅背,漆黑的眸子越加深沉,黑如古谭。出了公司,空气新鲜了不少,反胃的感觉降下去了,薄安初微微喘着气,抬头看向公司对面的车水马龙,回眸看上去。江氏集团高楼矗立,六楼那方,落叶窗被拉上去一点,一道身影站在那儿。她望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握紧了手里的包,回头收回视线,在楼上男人的视线下打了辆车离开。六楼,办公室。陆齐明敲门进来时,看见江砚知侧着身子站在窗前,一根手指抬着一片扇叶,视线往下,不知道在看什么,但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太好,露出的两节手臂青筋鼓得很粗。“她走了?”
听到声音,江砚知回眸扫了一眼,脸色有些阴沉,落下扇叶,在一边沙发上坐下,端起咖啡,薄唇抿了一口。“嗯。”
陆齐明走到他面前,把签好的合同放到桌上:“员工送去医院了,听你的话,给了一笔医药费,这件事不会传出来。”
就算传出来也无伤大雅,但是这件事情薄安初做的狠了,报警了,对她不利。“还有,你让我查林嘉芝,我查到了。”
说着,陆齐明单独拿了一份文件出来,摆在茶几上,说:“林嘉芝,薄安楠的女朋友,夫人的嫂子,但在薄家出事的时候,她抛弃了薄家跑了,从薄安楠的账户里卷走了一大笔钱。”
听到这儿,江砚知几根手指捏着咖啡杯的动作紧了紧,垂眸看向文件,听陆齐明继续说。“收钱的账户是海外账号,国内查不到,我拖了关系,查到了海外账户人的姓名,傅泽。”
“啪!”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咖啡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滚烫的咖啡溅上他的手,烫红了一块。陆齐明愣了。江砚知像听到了什么触碰逆鳞的话,脸上顿时一片阴云密布,烫伤的手狠狠绷紧,眸底黑的骇人。他的声音似瞬间淬慢寒冰:“他在哪儿。”
陆齐明回过神来:“傅泽?没查到他在哪儿。”
一片沉默,江砚知合上了眼的那一瞬,仿佛隔绝了肆意涌动的戾气。几分钟,他再次收拾好了所有失控的情绪,在睁眼时,眼底恢复了一片恍若无物的淡漠,他随手抽了几张纸,擦拭着手背上的咖啡,眼帘低垂:“找到他。”
“好。”
陆齐明没多问什么,但江砚知的反应有些反常,为什么他对傅泽这个名字反应这么大?他存着疑惑,带上了资料,什么也没说,离开了办公室。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瞬,透过门框的缝隙,陆齐明看见他垂下了腰身,两手抵住额头,发丝碎乱,头低着,烫红的手背显着经脉都是红的,周身一股低气压。但莫名的,他感受到了江砚知身上,有几分孤寂的味道。陆齐明倒吸一口凉气,忙关上门,暗骂自己疯了。什么孤寂,那是高高在上的江家世子爷,字典里就没有这两个字。警察局。薄安初下了车,单薄的身影站在警察局的门口,周围似乎有刚出队回来的警察,压着犯人走进去。她捏着珍珠包的手紧了紧,踩着低跟鞋,跟着走进去。警局是个神圣的地方,进去的一瞬,都不禁让人肃然起敬。“你好,有什么事吗?”
为民众服务的窗口警察问她,她有些局促,说:“我找人。”
“找谁?”
“薄安初?”
薄安初刚想说话,身后忽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应声回头,一位穿着警服的男人,头发稀少,两边耳鬓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脸上有些皱纹,威严和肃立却依旧沉重。“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