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齐猛的瞪大了眼。云夙音说话时轻飘飘的,那话中的意思却砸的陈齐头晕眼花,险些站立不稳。“人奴买卖这种东西,无论哪朝哪代都是被握在最有权势的人手里,而且能够随意贩卖官奴又不怕被官家牙行打压的,也就只有皇家人自己开的。”
“四皇子走的是儒君的路子,身后虽然站着丞相,却没本事寻到那么多奴隶。”
“二皇子是中宫嫡子,向来矜贵自傲,以嫡皇子为尊,他也不会让自己沾上这般让人诟病的行当。”
“唯有大皇子身份既贵重,母族又掌着兵权,舅舅更是在雁北关外镇守,轻易就能弄到胡人奴隶,战事之后也能掠来足够多的廉价战俘充作粗役,那管事之前提起大皇子时也格外尊敬些。”
“你瞧,这管事的走的这么匆忙,你说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急着去给他主子报信?”
云夙音之前和那管事闲聊时可不只是真的闲聊,她天南海北的扯着,看似说的是闲话,可那些闲话里却几乎都带着她想要知道的东西。那个管事虽然防备心强,可毕竟没有受过系统的防侦查训练。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提及隐秘之事,而云夙音只要不碰触到他心底禁忌,去直接询问他身后主子的事情打草惊蛇,一些不甚要紧的闲言却是能够引着他说的。却不知道几句话的功夫,云夙音就已经从他言语之中搜集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也让云夙音判断出了这牙行是大皇子的产业。要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当着陈齐的面跟阿萝动手?陈齐听着云夙音的话脚下一软,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上。“你……你……”云夙音笑眯眯的隔着白纱看着他:“这人生呐,真是说不清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出来的时候你还奉命看着我,可转个头就出了这么大的意外。”
“你说你家老夫人和侯爷要是知道,你亲自将我送到了大皇子那里,还叫大皇子的人知道沐恩侯府病重的二小姐根本没事,而四皇子却和侯府勾结蒙骗君上换了婚约。”
“你会怎么样呀?”
她拨弄了一下手指,瞧着陈齐,语气轻扬。“你说,你会不会和刘管家一个下场?”
陈齐闻言脸色苍白,额间瞬间就冒出细密的冷汗来。明明身上穿得极厚,可是他却觉得四面八方的寒气顺着脊背涌了上来,将他紧紧包围在其中,一阵阵的朝着他衣裳里面钻,直将他冻得忍不住哆嗦。“你……”陈齐此时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被云夙音给算计了。难怪刚才她会在他面前动了功夫,又难怪她居然就那么明目张胆的收服了那胡人小丫头,动用了本不该是她一个大家小姐该懂的的手段。云夙音根本一早就算计好了,打从府里出来时,她就留了退路。不管今天是谁跟着她出来,她都根本不怕他们回府之后会将她会武的事情告诉老夫人他们。陈齐虽然只是个下人,可是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大皇子、二皇子和四皇子在朝中撕的头破血流,为着那太子的位置早就打的不可开交,生怕抓不到对方的把柄。如今他“亲手”将云夙音送到了大皇子的地盘,还叫人察觉到了四皇子换婚的事情。要是老夫人和侯爷知道,他死定了!陈齐嘴唇直哆嗦:“二小姐你疯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咬牙切齿,急的眼睛都红了,“小的自认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害小人,而且您也是沐恩侯府的人,大皇子要是知道了换亲的事情,大小姐和夫人逃不掉,您也活不了!”
云夙音扬唇:“那可未必,说不定大皇子不会揭穿呢?”
“怎么可能!”
陈齐又气又急,谁不知道大皇子跟四皇子有仇,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般能拿捏四皇子的机会?!云夙音笑了笑:“有什么不可能的。”
“你……”“你可以声音再大一点,闹的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还是你确定你要在这里跟我说话?”
陈齐紧抿着唇,脸色僵青,他想跟云夙音翻脸却又不敢。之前云夙音教训阿萝的那些手段他都看在眼里,他看得出来云夙音应该是懂武的,而且在对付阿萝的时候游刃有余根本就没有尽全力。他虽然学过一些拳脚,可要是真跟云夙音打起来的话,他根本就没信心可以抓住云夙音。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根本就不敢强行将云夙音带回府里。云夙音干的这事固然会受惩罚,可要是叫老夫人知道他都干了什么蠢事,她绝对不会饶了他的。就像是刘管家,他在沐恩侯府里伺候了几十年。云老夫人还不是说杀就杀,连半点情面都不讲?陈齐紧紧咬牙,声音几乎是从喉间挤出:“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云夙音笑:“也不干什么,就是暂时还不想回府罢了。”
“你应该经常在京中行走吧,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一些的酒楼,我好些时间没在外面吃过东西了,想去试试,顺道给澄儿带些好吃的回去。”
陈齐满是憋屈,可却也只能忍着云夙音。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二小姐根本就是扮猪吃老虎的主!陈齐咬着牙将人带到了附近一家酒楼,又照着吩咐带着人进了包厢,等坐在临街的包厢之中,看着云夙音叫了吃的喝的上来,忍了又忍等着那小二离开。陈齐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二小姐,您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云夙音淡声道:“你说呢?”
陈齐瞪着她,根本不想跟她兜圈子:“您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大皇子不会找四皇子的麻烦?”
云夙音见他急的脸都白了,一副忍不住要翻脸的模样,她慢悠悠的说道:“就是话里的意思,四皇子和大皇子的关系想必你也清楚,他最初和我联姻你可知道他是冲着什么?”
陈齐脱口道:“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