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延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他感到头皮发麻。这两天他是吃不好也睡不着。眼看赵之鋆给他定下的婚期在即，陈梦余也没带安安回来。刘婶收拾安安的小床，将床上的被单被套拆下来准备清洗。见赵正延在客厅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身体都不带动一下，跟个木头似的。她好奇：“今天不去公司吗？”

赵正延回过神，淡淡回了句：“等会再去”目光落到刘婶篮中的被罩上。蓝色的恐龙图案，应该是安安的床单。安安住下的几天，他没怎么关注过孩子，对他睡的床、床单的颜色以及有些什么玩具统统不清楚。他起身走过去，从刘婶手里接过篮子。刘婶不明白赵正延的意思，就说：“前两天安安洒了些牛奶在被罩上面，我拆出来洗一洗。”

赵正延没说话，拿着床单被罩铺在沙发上，弯着腰打开手机照明，像是在床单上找什么，连枕巾都不放过。刘婶站在一旁纳闷，“你找什么呢？”

赵正延没回头说：“你去安安的小床上帮我找找他的头发。”

刘婶愣了下，心里更加好奇起来，但也没问。听从赵正延的意思去安安睡过的小床上找。小孩子头发短，掉得也少，仔细找了一圈下来，也就几根毛的收获。刘婶出来，将安安掉下的小碎发交给赵正延。赵正延让刘婶去厨房拿密封袋装好，提着东西就走了。……川旗律师事务所。张惟川正在打电话。赵正延推门进去，自觉找地方坐下。张惟川打完电话，抬眸瞥了眼他，继续忙手头的工作。秘书送茶进来，又出去了。赵正延从口袋里拿出装有安安发丝的袋子放到桌上。张惟川见只有一只袋子，提醒他：“做亲子鉴定是需要双方的生物检材。”

赵正延喝了口茶，“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张惟川放下工作，起身走过来。他身姿笔挺，眸光居高临下地看着靠沙发而坐的赵正延。“你这只有一份生物检材，我怎么去帮你做？”

赵正延挑眉，“所以才说剩下的交给你。恐怕也只有你张大律师才能约出她们两个。”

张惟川扶额苦笑，“赵正延，你小子是把两个女人都得罪了吗？”

赵正延没理他，继续喝茶。张惟川在他对面坐下，“你是想证明安安和陈梦余的母子关系是不是事实？还是想知道安安和戚沁心是不是亲生母子关系？”

赵正太耸肩，“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

“怎么说？”

张惟川勾唇。“验证前者，只用拿到陈梦余的生物检材就够了，结果无非两个，是或不是。后者不一样，你拿到戚沁心的生物检材，一旦确定安安和戚沁心有血缘关系，那么和陈梦余自然就没有血缘关系。”

“你肯定有办法帮我搞到戚沁心的头发。”

张惟川丢给他一记白眼，“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办。”

“要是我能办就好了，关键她不让我靠近。”

赵正延回想戚沁心对他的抵触，不免有些黯然神伤。“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安安既不是陈梦余的孩子，也不是戚沁心的，你要不好好想想看，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张惟川故意拿赵正延调侃。不以律师的立场，单从自己个人的主观意识判断，安安跟戚沁心更像一对母子。赵正延剜了他一眼，这种玩笑他并不觉得有趣。张惟川收敛笑容，拿手机给戚沁心打电话。片刻后，电话接通。“你好，戚小姐，我是张惟川。”

赵正延一听是打给戚沁心，心脏一下子提起来。他面上表现平静，喘息声却降低了几分，生怕错过重要的内容。“戚小姐，哪天有空，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电话那头稍有沉默，随后张惟川应了声“好”。电话挂断。紧接着，张惟川将约见的地点和时间以短信的方式发送到戚沁心手机上。……戚沁心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她万万没想到张惟川会打电话约她见面。等答应人家后，才反应过来或许是赵正延的主意。傍晚。戚沁心硬着头皮去赴约。她紧张了一路，猜测赵正延会不会也随张惟川一起来。到达指定餐厅。张惟川订了小包厢，人也提前十分钟就到了。戚沁心没看到赵正延，陡然松了口气。张惟川绅士的替戚沁心拉开椅子。在戚沁心坐下那刻，他站在背后看着她头顶的发丝恍了下神。这顿饭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拔两根戚沁心的头发即可。戚沁心坐下。张惟川正要回到自己座位，袖子假装不经意从戚沁心头上擦过，袖口处的扣子刚好缠住戚沁心的头发。戚沁心下意识地捂了下头。张惟川一边解开头发与扣子的纠缠，一边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戚小姐。”

戚沁心不介意地回了句：“没事。”

好在她头发比较柔顺，就算拉扯也不会有明显的痛感。张惟川走到自己的位置落座，一只手揣着戚沁心的几分发丝藏在桌子底下。趁戚沁心全神贯注点菜的功夫，张惟川将发丝装进自封袋中，再放回包里收好。整个过程不到1分钟。张惟川自叹他张大律师的办事效率，简直一个字：绝。他兴致勃勃地等着回去向赵正延邀功。戚沁心简单点了两个菜，然后将菜单递给张惟川。张惟川绅士地询问戚沁心的口味，以及忌口的地方。戚沁心说：“除了蚕豆类的东西不能吃外，其他没什么忌口的。”

张惟川微微愣了下，他记得前几天安安也因蚕豆病住院的事。难道这是遗传？“戚小姐蚕豆过敏？”

张惟川精心翻看菜单，问得漫不经心。戚沁心嗯了声。张惟川抬眸看了眼戚沁心，继续低头挑选菜品。“戚小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戚沁心并没多心，只当是老朋友间再正常不过的问候。“挺好的。”

她平静无波地回答。张惟川点好菜，将点单平板搁置一旁。“M国怎么样？我听说那边治安还可以，经济环境也不错。”

戚沁心笑了笑，“还行。”

忽然，她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张惟川，“你怎么知道我在M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