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兰的话像针一样扎她的心。她又怎么不明白,周美兰说得或许没错。无论赵正延的心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她都不可能过赵家那关。赵家人,从一开始就当陈梦余是孙媳妇人选。她虽然有年宝。但陈梦余给赵家生的可是重孙。在赵家人心里,安安作为男性更享有继承家族事业的权利。她和年宝又怎么可能撼动陈梦余在赵家人心里的地位。见戚沁心不说话,周美兰戳了戳她的手臂。此时,她的情绪已经从戚成明身上转移到戚沁心这里。一心只想劝戚沁心出国。“沁心啊,你看我们还是出国吧。”
戚沁心摇了摇头,内心很坚定,“我暂时不想走。”
周美兰双眉紧皱,甚至有种想发火的冲动。“你就不为年宝考虑一下?就算赵正延对你还有感情,就算他是真心想给你和年宝一个家,赵家人会同意吗?我想赵家人不仅会阻止赵正延娶你,还有可能会跟你打官司争抢年宝的抚养权。”
戚沁心烦了。这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她想好了,哪怕是做最坏的打算,这次也要等赵正延把事情说清楚再走。周美兰急得坐不住,起身直跺脚:“你还认不认我当这个妈了?”
戚沁心过去紧紧抱住周美兰,“您不要这样。”
她心里的难受无人能懂。一边是父母,一边是深爱的男人。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做不到完全置父母的心情于不顾,也无法再度在和赵正延没有一声辞别的情况下远走他乡。“妈,我求求您好不好?我真的很想为自己争取一次幸福的机会。年宝还那么小,她也需要爸爸。您没看到吗,年宝真的很喜欢赵正延。大概这就是血缘亲情,谁都无法替代的。”
周美兰一听戚沁心说这种死脑筋的话,心里更加来气。她下定决心,这次不管怎么样也得让一家人出国。戚成明只有在国外的时候,心才能有所收敛。所以不管戚沁心说什么,她都不愿意松口。“沁心,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你爸回来,我们一家人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周美兰说着就打开衣柜,将里面的衣服一股脑地拿出来放在床上。又去储藏室里拿来行李箱,把所有衣服都塞到行李箱里。她一边塞,一边嘴里喋喋不休:“赶紧走,再不走的话就来不及了。你爸一回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我怀疑他在云景一定是有别的女人。我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咱现在就离开,让你爸再也无法跟那个女人见面。”
周美兰就跟疯了似的,动作麻利野蛮,行李箱堆得扣不上还死劲往里塞东西。“我不能给他们见面的机会。你爸这人看着老老实实,一辈子没什么出息,怎么会在外面有女人呢?一定是那个女人先勾引他的,一定是这样。”
她说着说着,忽然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地一声哭起来。想到自己同戚成明同甘共苦了一辈子,到老了还被抛弃,越想越觉得不甘心。戚沁心看不下去,走上前将周美兰扶起来坐到床上,抽出几张纸巾给她抹眼泪。“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毕竟没有证据的事情。”
戚沁心暗暗叹气,这种谎话说多了感觉自己都成了坏人。更何况,周美兰又做错了什么?近50岁的年纪还要遭到丈夫的背叛。想到这里,对周美兰的同情就更深了些。戚沁心紧紧地握住周美兰的手,试图用自己手中的温度给她力量,让她好受些。但这种安慰对周美兰来说并无太大效果。女人的直觉向来是很准的,她不用去追查证据也笃定了这种猜测。周美兰擤了把鼻涕,反握住戚沁心的手,“沁心啊,你能答应妈妈吗?”
这个时候,她想的既是怎么为陈梦余解决障碍,也为保住自己的婚姻。然而戚沁心并不知道周美兰的小心思。戚沁心为了安抚周美兰的情绪,只能暂时答应她:“我会预定这两天的机票。至于爸那边,你去跟他说吧。”
戚沁心只能把赌注押在戚成明身上,只要戚成明不同意,离开的事情就没那么顺利。戚沁心料定戚成明是不会离开云景的。他盼了三年,好不容易回来,他又怎么会答应离开?周美兰见她答应,好像陡然松了口气似的。平复了小半会,又重新起身去整理行李。收拾东西也好,戚沁心还打算重新给他们找套房子。刚好这套公寓就留给师父和师姐住。戚沁心没打扰她,转身出去。她在自己卧室门口站了一会,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确定年宝没醒,就去客厅了。她往沙发上一坐,望着外面的天色走神。张夭夭从自己房里探了探头,看见戚沁心一个人坐在客厅,就走过来陪她坐下。她看着戚沁心苍白的脸色,问:“跟你妈吵架了?”
戚沁心回过神,在脸上挤出淡淡的笑意。她颇为无奈地叹了声气,“我该怎么办?”
张夭夭不懂:“什么怎么办?”
戚沁心眼神黯淡,“我妈希望我尽快离开这里,她依然不愿意我和赵正延在一起。”
“你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她怎么就丝毫不为你的幸福考虑?我就不懂,她和戚成明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世界上真有这么奇葩的父母吗?”
张夭夭直摇头。她长这么大,戚成明夫妇绝对是她见过最不正常的父母。张夭夭似乎想到什么,扫了一眼周美兰卧室的门,确定是关着的,才悄声说:“沁沁,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你有没有仔细想过?”
戚沁心一脸茫然,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张夭夭指的是什么。张夭夭将嘴巴凑近她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你要不要跟你爸妈做个亲子鉴定?”
戚沁心僵住。曾经几时,她确实有对自己的身世持过怀疑的态度。但那也只是在觉得父母不爱自己的时候。除此之外,她从没想过。张夭夭将手轻轻搭在戚沁心的肩上,她多少是了解自己这个小师妹。单纯得没有一丝心机。就算她曾在心里产生过怀疑,估计也不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