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以及接近尾声,易寒依旧没有怎么参言,只是静静听着他们的谈话和安排。他并非甘愿做一个配角,只是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后勤部署、行军路线,详细的作战计划,需要不断修改优化,反复分析利弊得失,这是你大元帅该做的事。”
无间狱王的语气很平淡,但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威严。“军事是你的权柄,我不会过度干涉,但你清楚魔国的情况,我们的气机只能坚持三年,三年之内,魔国必须成朝。”
听闻此话,牧羊人郑重道:“大国主放心,属下会用事实说话。”
直到此时,无间狱王才看向易寒,道:“魔子,你虽然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但总该是要做一些事的。”
“孽镜把你破格招入十八苦地狱,在黎山矿道,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出色,因此阎君大人都对你颇多赞赏。”
“但你的前途,还需要真正的功绩才说得过去。”
易寒轻轻点头,道:“魔国大军与南楚征战,南楚必然会联系大夏和西晋,后二者会在南方战事焦灼时期,给予我们边境上的压力。”
“我去西州镇守边陲,等万江流出手,把他打回去。”
众人都有些惊愕,你这是什么口气?六百万人,还没有什么资源供给,拿什么当万江流的千万大军?若是真打起来,对方的修者兵团那可不是吃素的。无间狱王有些不放心,道:“若西晋进兵魔国,你的任务是尽量坚持守住西州一个月,能坚持一个月,我们就能调集兵力支援到位。”
夜幽不禁道:“大国主,以西晋的实力和魔国西州边陲的实力对比,让易寒坚持一个月,实在强人所难了。”
无间狱王摆了摆手,道:“身为魔子,自然应该严格,他需要的不是中规中矩,而是出色优秀。”
“坚持一个月,有问题吗?”
他的目光投向了易寒。而易寒却只是缓缓点头,并没有说什么大话,夸什么海口。众人以为他没有什么信心,却也暂时还没熟悉到要为他加油鼓劲的程度。只有夜幽说道:“易寒,若是实在撑不住一个月,关键时候不要硬撑,及时后退保存实力也可。”
这句话有点僭越了,照理说她只是三国主,不该忤逆无间狱王的话,更何况是当面。牧羊人适时笑道:“身为魔国之魔子,这点本事都没有,也说不过去吧?”
南宫天乙道:“西晋是否会主动进攻还犹未可知,我们还是先完成军力的整合和分配吧。”
“我也需要尽快完成魔国的基础规则建设,让魔国良好运转起来。”
无间狱王道:“那就散会,各自去忙各自的事,魔子留下来。”
众人对视一眼,夜幽也给了易寒一个安慰的眼神,才终于退去。于是,会议室只剩下无间狱王和易寒两人。面对这样一个穿着青铜战甲的庞大身躯,易寒还是感受到了压力。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坐着。无间狱王终于开口道:“魔子今年二十岁?”
易寒点头道:“快满二十了。”
无间狱王笑道:“果然是天纵英才,阎君大人没看错人,只是在军事上你可能还很稚嫩,届时不要吝惜脸面,要多向元帅请教。”
军事上...我稚嫩?我经历过的战争,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易寒轻轻笑道:“多谢大国主关心,我会的。”
无间狱王想了想,才道:“听说你的女人是修魅灵之道的,这有一本古籍,便送给她吧。”
易寒接过书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古老的大字——贪嗔痴欲。他很恭敬,抱拳道:“她一定会喜欢的。”
无间狱王道:“好了,下去吧,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我相信你会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定位的。”
“多谢大国主。”
易寒施礼,最终缓步离开。从灵玄司出来,到自己住的地方,大约是五六里地。天气很阴暗,魔国上空的乌云似乎永远都不会散去。初夏的生机在这座城是看不到的,只能看到一尊尊雕像我,如行尸走肉一般,不分昼夜地重建着整座城池。易寒每天都来看杨武一眼,还有断臂的萧四。故人犹在眼前,似阴阳相隔,又非生死离别。这种感受说不出口,也无法言喻。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易寒身体又是一震。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耿大树。那位侠肝义胆的好汉,此刻也如傀儡一般,正拿着锄镐在裁剪石材,完成街道的石板铺设。冰冷的石躯,似乎早已盖灭了他满腔的热血。不胜唏嘘。“回来吧,别看了。”
不知何时,熏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的打扮也朴素了起来,没有了之前的风尘气和贵妇气,反而像是一个相濡以沫的妻子,温婉柔情,关怀备至。易寒走进房间,她便连忙帮易寒脱下了外套,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小院没有其他仆人,但却打扫得很干净,连房梁上都没有灰尘,显然是熏飖的功劳。这个女人,似乎每天都在打扫,每一刻都不让自己停下来。易寒看了她一眼,有些恍惚。她依旧那般动人,但总觉得有一种压抑感,没有了最初见面的天趣。“看什么呢?”
熏飖撩起眉间长发,声音很温柔。易寒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道:“无间狱王让我给你带了一本修炼秘籍,关于魅灵之道的。”
熏飖愣了愣,连忙道:“那我需要修炼它吗?易寒,我不想...”易寒直接打断道:“这本书我看了看,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好好参悟,好好修炼吧。”
熏飖道:“可是...万一他在里面动了手脚,我越是修炼,就陷得越深。”
易寒轻轻道:“没得选,不修炼就说明不够忠心。”
熏飖低下了头,眼眶有些红,最终轻轻嗯了一声。易寒沉默了片刻,才道:“时间差不多了,不能再拖了。”
熏飖猛然抬起头来,满脸惊愕,然后一抹晕红散开,蔓延至耳根。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发现说什么都没有用。她表情有些委屈,眼神也有些黯然,满眶的眼泪萦绕而不流出。最终,她颤声道:“我能说什么?我还不是只能同意,还不是...”易寒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随即,他沉声道:“别说话,忘记一切吧。”
他抱起了熏飖,大步走进卧室,将她放在床上。熏飖没有流泪,只是看着易寒,不停喘着粗气,身体已经绷紧。…………随着夜幕,黑暗中的哭泣和喘息从压抑到肆意,最终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