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气楼？那是什么东西？”

许原挠了挠头。

“海市蜃楼，你有听说过吧？”

“嗯，沙漠或者海洋里，因为光线反射和折射，把远处的景物，投射到人眼前的情况是吧。”

这次一脸疑惑的人变成鹿女，“你在说什么？”

“海市蜃楼的原理啊。”

“海上蜃气楼台，广野气成宫阙然。蜃气楼蜃气楼，自然是蜃梦中吐出的气体形成的幻象。你说的是什么奇怪的原理？”

鹿女一脸正经地反问道。

许原愣了一下，鹿女说的这东西，他倒是真知道。古人传说，在古人的传说里，海市蜃楼是由一种似蛟似蛤的异兽吐出的气所形成的。只不过这种说法就和打雷是雷公电母在天上敲鼓一样，随着时代进步，科学发展已经被推翻了……

但比起纠结海市蜃楼的成因，许原突然意识到鹿女的话里面，还有另外一重含义。

就像是有鸡蛋，就必然有下蛋的鸡一样，有这样一片蜃气楼，自然就需要一只吐气的蜃！

“你的意思是，这附近有一只在睡觉的蜃？”

鹿女点了点头，“而且，他多半和藏在这里的线索有关系。”

“那个蜃，危险吗？”

许原还是很警惕，海市蜃楼会吸引人前往，然后像这样困住，像极了灯笼鱼、河蚌之类的生物用拟饵诱惑小鱼，而一般情况下用拟饵引诱其他生物过来，都是为了捕食……

“还好吧，”鹿女点了点头，“蜃也算是一种神兽，一般不会伤害人类。非要说的话，他们的性格有些……特别？”

“那就还好。”

许原松了一口气，“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一般来说，蜃气楼的范围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一直走不出去，只是因为方向感官受到了干扰，一直在原地打转。而蜃气楼里的大多数东西，都会随着蜃的梦境不断变动，唯一不变的那个，就是蜃的本体。”

鹿女回忆着和蜃有关的知识，然后问到许原，“你有看到过什么东西好几次吗？”

许原皱了皱眉，然后突然两眼一亮，猛地扑向书架，果然在上面看到了那本线封的《资治通鉴》。

“就是这个！不管我跑多远，每次在书架都能看到这本书！”

“那你把它在地上狠狠摔一下，就能唤醒蜃了。”

鹿女点了点头，看到许原立马伸手就要去抓书，又赶紧提醒了他一句。

“等等！”

“怎么了？”

“你先把白鹿铠甲套上。”

“你不是说蜃没有什么攻击性吗？”

许原一脸诧异，差点摸到书的手都颤抖了一下。

“他们是没有什么攻击性。”

鹿女回答道，“但他们有起床气。”

许原深深地看了鹿女好几秒，许原这才确定她没开玩笑，深吸了一口，然后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变身？”

这次换鹿女深深地凝视了许原好几秒，确认他没开玩笑之后，才动手教起了他方法。好在有了之前学结印的功底，这次许原学得很快。

“太灵九宫，素气九回，天兽守门，魂魄和同，长生长视，阻邪灭凶！”

许原一边念出此词右手二指自左目划下，于胸前结印，悬于他身前的白鹿航海罗盘旋转起来，白鹿之灵携着一股白气直接撞进了许原胸前。然后那身在漫展出现过的白鹿盔甲就有一次套在了许原身上。

即使套上了盔甲，许原抓着《资治通鉴》的手，还是在微微颤抖，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把书举过头了头顶。在心中默念三二一之后，猛地把书往地上一砸。

“嗤——！！”

像是往烧得火红的钢水里倒了一同冷水一样，白色的雾气大堤卸闸一样的涌出，瞬间将许原和鹿女两个人的身影包裹在内。许原正想回头问鹿女这是什么情况，雾气中，一根巨大的蛇尾就被朝他的胸口砸了过来。

势大力沉的抽击，几乎将许原砸飞出去，即使在白鹿盔甲的保护下，他也发出了一声闷哼，往后滑行了近两米才稳住身形。

没有喘息地功夫，被白鹿盔甲加强到极致的五感提前让他预知到了危险的到来，两条苍蓝色的水蛟又自雾气中绞杀而出，一左一右直袭许原！

许原险之又险地向前跨出一步，躲开了水蛟的绞杀，随后蓄力正拳向前轰出，强大的拳风吹飞周围的雾气，终于显露出了联系发动袭击的身影。

被从睡梦中唤醒的蜃，形象与许原想象中完全不同，半人半蛇，颇似传说中的女娲之形。

人身着唐宫服饰，云鬓插满金步摇，青白色的云衫水袖充满了仙气，蛇尾则长而有力，从腰部起几乎两米，不满金色的纹路。而刚才绞杀许原的两道蛟龙，则是从她的首后延伸而出，完全由水组成，又给她的形象添上了几分邪气。

“你听我解释！”

许原当即开口，但蜃完全不听，手臂粗细的水蛟长鞭似地砸下，逼得许原侧身躲开。而他原本战立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洞，让他头皮一紧。

蜃的攻势连绵不绝，一击不中，一击又至，只见她原地旋转，蛇尾旋即横抽而来，许原避无可避，只能双手并在身前，挡住此一击，整个人被大力抽飞，直接陷进了身后的书架里。

“快想想办法啊！”

许原焦急地对鹿女喊道，话音刚落，蜃的攻击又至，两道水蛟蛇行而止，直袭许原面门。许原紧急伸手与空中掐住水蛟颈部，水蛟大张的蛇口几乎只贴在他脸上，甚至能闻到一股浩瀚的海水味道。

许原和水蛟僵持不下，但别忘了，水蛟只是蜃脑后延伸而出的，她还有人身！有双手！蜃本体贴近而来，水袖中的双手直接掐住了许原的脖子，几乎将他举起来。许原几乎和蜃脸贴脸，这才发现，和他大战了一场的蜃，双眼竟然一直没有睁开。

白鹿盔甲的保护让许原不至于立即窒息，但蜃也在不断加大力度，颈部不断锁紧的感觉，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水蛟。

“鹿女！”

“皮皮虾。”

沉默了半天的鹿女终于开口了，随着这三个不明所以的字一处，许原明显感觉到握住自己脖子的双手力度弱了两分，蜃紧闭的双眼甚至都跳动了一下。

有戏！许原两眼一亮，虽然不懂鹿女做了什么，但明显是有效的。

“好像有用，你再来几句！”

“公元前684年，有大鱼从天而降与欧地，鱼之大，一锅炖不下！数百村人掘巨坑以烹大鱼，水热，鱼竟口出人言……”

许原只觉得手中的水蛟不断震颤，竟然当即崩溃成了两滩海水，蜃掐住许原脖子的手也掐不住了。她双手捂脸，颤巍巍地往后缩了回去，“别念了！别念了！”

“那换一个，自孝文起，王使人入海求蓬莱仙山，去人不远，见一岛，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而宫阙，诸仙人及不死药俱在焉。使者掘地三尺以得不死药，返而献王，不死药于王庭舒展，化一仙人……”

鹿女越说越快，蜃那边却已经快把自己缠成一个蛇球了，每一寸筋骨都显露着尴尬，尾巴都要在地上抠出三室一厅那种。

“谁啊！”

俗话说得好，盛极必衰、尬极就转怒，“不知道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的吗？怎么吵醒别人睡觉还不算完，还要念人家黑历史的？”

蛇球舒展开来，蜃怒目圆瞪，对着鹿女发出了咆哮。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再多念一段。”

鹿女巍然不动，平静地说道。

“鹿……鹿鹿女？”

蜃一下子就变得唯唯诺诺，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能认出我，看来确实是睡醒了。”

鹿女点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来，“好久不见，江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