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对着宋九凝微微福身：“但凭小姐吩咐。”

“这些药材里，有一些是带土壤可以种植的，你试试看能不能养活，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他们。”

“好。”

青岚莞尔一笑，“青岚当竭尽全力。”

不用她表忠心，宋九凝也知道。青岚的能力远远不止是现在看上去的这些。原本还不确定，但是现在这么几日接触下来，宋九凝倒是印证了她之前的猜测。青岚能留在三皇子身边，就是因为她所学的家法传承。她父亲的毕生所学全部都完整地传给了她，对外却表示女儿愚笨学不会，顶多只能认认药材。那些人害死了她母亲，也从未见她动用过医术，这才放了心。可青岚对药植的了解，以及熬药的火力全都掌握得炉火纯青。每一样药，她都知晓其相生相克相成的原理，实在不可小觑。想到这，宋九凝便没再多想。左右青岚已经是将军府的人，三皇子也不可能半夜来抢人吧？而远在天边的三皇子沈云阑，打了个喷嚏。还真就给宋九凝说对了。虽然没了青岚之后，他总是心里空落落的，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或者东西一般。但更多的，他看待青岚，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把玩欣赏的玩意儿。被抢了也就抢了，美人多得是，不差这一个。但他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他不满地问下方跪着的人：“那些话都散播出去了没有？”

下人连忙回答：“回殿下，已经都办好了。如今城中都知道宋九凝和沈闻璟携手游街，还知道宋九凝移情别恋，正在追求沈闻璟。”

沈云阑勾唇，她有沈闻璟撑腰又如何？她真以为，父皇会眼睁睁放任这件事情不作为吗！……大安寺。今日下了些小雨，山间佛堂清幽，没什么人叨扰，只有鸟雀鸣叫一二。一容貌清理脱俗的女子，身穿一身素白衣裳，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那打眼的样貌和浑身的矜贵之气，还是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身边的侍女也皆是举动不凡，极有规矩，竟比大户人家养出来的丫鬟还要得体大方。侍女出言劝道：“娘娘还是休憩一番吧，等下王爷来了，定要担忧了。”

那女子便微微一笑：“无事，想来闻璟顾不得这些了。”

话刚落，沈闻璟便大步流星进来：“什么顾不得？”

见了那女子，便先行了一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微微一笑：“既是在佛堂，何必拘礼。”

她握着沈闻璟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心疼道：“这么些日子不见，倒是清减了。”

沈闻璟道：“儿臣日夜挂念母后，您身子近来可好些？”

皇后拍了拍沈闻璟的手：“你向来孝顺，母后很好。”

沈闻璟微微颔首，看向旁边两位侍女：“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回王爷，都齐了。”

沈闻璟便冲着皇后一笑：“母后，请吧。”

“你这孩子。”

母子二人和侍女一路从山路往下，每年皇后都会来佛堂苦修，大多时候都选在大安寺。这里安静偏僻，没什么人，再者距离皇宫也算是近。作为一国之母，皇后自是不能随意离宫。因此对外也只是称作生病未愈，在宫里养着，都不见客。今日出佛堂，比寻常要早了一两月。上了马车，便听皇后问：“宋家九姑娘那孩子，是个怎样的人？”

京城发生的那些事，果然是知道了。沈闻璟答：“儿臣初见她时，红衣猎猎，只当顽劣小姐，甚为娇气。”

皇后听得好笑：“哦？”

若真是如此，他又何必天天追着那姑娘跑？“现下儿臣觉得，她聪慧过人，得体大方，身上更是有一股别的世家小姐没有的活劲儿。”

皇后笑了笑，打趣道：“那其他世家小姐就是死的？”

沈闻璟低头：“儿臣没有这个意思。”

马车里安静了一瞬，皇后便微微抬头看他。曾经在她怀中背四书的少年郎，如今确实是长大了。她浅笑：“以前听你说那些世家小姐，总归是没个定性，这个娇纵，那个木讷，还有一个爱追着你，太黏。”

“如今难得听你这么讲一个姑娘，倒是令人愈发好奇。”

这话确然是存了试探。果然，皇后看向沈闻璟，便见他眸中闪过思虑，似乎在掂量这句话的意思。沈闻璟开口：“若是母后想见，儿臣可以先问过她——”“本宫想见，哪还有问她的道理？难不成她不同意，本宫就召不得了吗？”

皇后说着，见沈闻璟神色微动，又笑了笑。她道：“罢了，你去告诉那小姑娘吧，明日本宫便召她进宫。”

“母后……”“怎么，觉得太早了？”

皇后笑望着沈闻璟：“你领着人闹得满城风风雨雨的时候，可还想过太早了？如今害得人家姑娘清誉扫地，还是想想如何过你父皇那关，好好补偿人家小姑娘吧！”

沈闻璟还想说什么，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今日是定好了要在宫中用午膳的。他逃不掉，只好先让裴煜给宋九凝报个信，这便扶着皇后进了宫闱。这才刚回宫，身下美人榻都没坐热乎，承天帝便推了公务赶来了。沈闻璟正陪皇后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见人进来，立刻起身行过礼。承天帝看也不看他，径直走向皇后：“阿柔一切可还好？”

皇后大名季温虞，小名阿柔。她温婉一笑，不着痕迹拂开承天帝的手：“一切都好，劳皇上挂心了。”

“阿柔，朕吩咐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甜食和点心，陪朕吃一些吧？”

此时的承天帝，语气小心翼翼，是对谁都不曾有过的。也就只有皇后能让他挂心至此。皇后便也柔柔一笑，轻声道：“也好。”

侍女低着头进来禀报：“皇后娘娘，药膳做好了。”

她身子骨一向不大好，这么多年一颗心系在沈闻璟身上，也为他担心受怕良多。后来承天帝便吩咐了太医院，开了药膳的方子，让小厨房一日三餐按时候着。怎的也要让皇后身体好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身体还是老样子，不大见好。她也喝习惯了，便道：“端过来吧。”

“是。”

“朕来喂你。”

承天帝接过来，放轻了声音，看向皇后的眼中满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