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留着他碍眼吗？”

宋九凝似乎对自己不能亲自动手杀了沈云霆一事十分惋惜。他道：“那人跟个会咬人的苍蝇似的，平时恶心你，偶尔还想暗算你。”

属实是烦人了。马车稳稳停住，裴煜略心累的声音从前头响起：“主子，宋小姐，林府到了。”

居然这么快就到了。宋九凝提了篮子下车，沈闻璟紧随其后。林府守门的小厮见了宋九凝，面色一喜：“小的这就去——”还没等他说完，就看到了沈闻璟那张冷漠的脸。小厮瞬间就开始结巴了：“王、王爷也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人就飞奔着进去报信了。没过一会儿，林府里呼啦啦出来一大群。宋九凝一眼扫过，如今还在尚书府的女眷，怕是都来了。宋九凝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拥在正中间的林栀：“林姐姐。”

无数艳羡的目光瞬间都落在林栀身上。这可是如今京城风头正盛的宋家九小姐！经过赈灾一事，这京中女子，就算是宫里的贵人们，都比不得这位宋小姐。更别说将军府本就势大，还跟恭宁王关系密切。林府里未婚的女眷们频频看向沈闻璟。也不知道，能不能跟这位搭上关系。林栀颇有些别扭地从人群里走出来。她都忘了，自己在林家，有多久没被这般笑脸相迎过了。她一个高龄未嫁的老姑娘，这么长时间都被人觉得晦气。一边嫌弃她，一边还想着用她的亲事攀个高枝。宋家无疑从各方面来讲，都与林家众人预想的高门大户完全吻合。等宋九凝与林栀寒暄过了，沈闻璟这才看向林家如今的主母。他问得很是客气：“林尚书如今身体可好？”

林家主母激动迎上：“老爷身体抱恙，恐冲撞了王爷，不能出门相迎，嘱咐臣妇定要代为向王爷赔罪才是。”

她刻意不去提醒林老爷已经官降两级的事。如今年龄合适的几位皇子中，二皇子沈闻璟是嫡又是长。不管从哪个方面说，都是储君的最佳人选。这位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当玩笑看。林尚书这三个字，说多了，指不定就又回来了呢？如今林栀攀上了宋家，还有希望跟恭宁王搭上线。林家恢复往日荣耀，指日可待。“无妨。”

沈闻璟目光落在宋九凝身上：“林府如今与宋家也算是半个姻亲，本王自当亲自去看看。”

宋九凝对上他的视线，瞬间悟了。她忙走到林栀身边，拉着她的手：“那我与林姐姐去别处聊，王爷请便。”

众人看看宋九凝，又看看沈闻璟。最终选择跟宋九凝告了别，朝着沈闻璟离开的方向跟去。宋家九小姐是炙手可热没错。可再大的成就，还能高得过未来的一国之君不成？宋九凝总算是有了与林栀单独谈谈的机会。她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二哥来林府与林栀谈私事，为什么一定要带着三哥了。有一个助攻手，确实很重要。宋九凝吐出口气，一扭头，笑眯眯地朝裴煜招了招手。裴煜几乎直接把“不情愿”三个字挂到了脸上，却还是朝她走过来：“宋小姐。”

“去，好好跟着你家王爷，可不能被人占了便宜去。”

宋九凝一指沈闻璟离开的方向。“你是不知道，有几个女子那眼神跟狼似，你务必要着重盯好了。”

“你家王爷是我的，你一定要保住他的清白，连个小手都不能碰，知道吗？”

宋九凝不放心地又叮嘱了一遍，这才放心：“去吧。”

裴煜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到底是谁的手下？这女人使唤他是不是越来越顺了？“去就去。”

裴煜咬牙离开，试图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走出一段路，他悄悄一扭头，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没了林家其余人的干扰，宋九凝很快就跟林栀打好了关系。有时候，女人之间要建立友谊，相当简单。只需要问上这样几句——“你这衣裳真好看，哪里买的？首饰也不错，咦，这水粉真是精致。”

而对付林栀，宋九凝只需要加上两句。“这笋新鲜吧？我七哥养的，二哥非要挖了，让我给林姐姐送来，还特意请了厨子，请林姐姐去尝尝最新鲜的全笋宴。”

不过短短半天时间，宋九凝就多了两辈子来唯一一个闺中好友。等沈闻璟看完林父出来，宋九凝就知道。自家二哥这门亲事，应该已经稳了。宋家因为宋重山和林栀的事儿，整个将军府从上到下都洋溢着喜气。而另外两个皇子府，已经阴云密布一整天了。“主子，根据最新情报，十皇子此次被贬，确实不全是因为上次良贵妃宫里闹出的丑闻。”

有人跪在沈云阑面前，垂首汇报：“头一次派去粮铺闹事的人，已经有了确切证据，指向十皇子。”

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就算让皇帝和贵妃都闹了笑话，顶多就是重罚，还没到贬出皇城的地步。根本就是因为沈闻璟派人镇守粮铺放粮的情况下，沈云霆还在这个关键时候派人捣乱。这兄弟相争之事，正好触动了承天帝的逆鳞，才下旨重罚。沈云阑心里一沉：“真是蠢货，灭口居然亲自去，我们派去的人呢？”

“按照殿下的吩咐，那两人不管成功与否，一月之内都不可做出丝毫联系府中的举动，不曾暴露。”

“那两人很听话，属下已经派人将这二人处理干净，查不到主子身上。”

这处理的，看起来万无一失，沈云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神情阴鸷：“还是差了一点啊，此事，还是有人知道的。”

当初他与沈云霆合作，如今只有沈云霆一人负罪，且即将贬出京城。沈云霆心中定是不忿，难免会把他给供出来。“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沈云阑双拳狠狠攥紧：“那宋九凝，不是跟沈云霆关系闹得很僵吗？正好，这罪名若能落到宋家身上，就算不能抄家灭族，也要让宋家一蹶不振。”

宋家倒台，那沈闻璟，必然就少了一大助力！这件事，沈云阑怎么想都觉得很是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