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咣咣的砸门声就开始响了。寻陌十年如一日的精神气儿十足：“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啊，再不起来，早膳的碗都来不及刷了。”

宋九凝捂着脑袋爬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晚上是怎么回去的，只能肯定是喝了不少。“起了起了。”

宋九凝打着哈欠起身，迎面就是一块湿面巾：“小姐，二少奶奶都起好久了，茶都敬过了。”

这话一出，宋九凝瞬间就清醒了。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去外面等着。”

宋九凝火速冲到水盆边，三下五除二得洁了面，绾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提着裙摆就往外冲。饶是寻陌身手也算不错，两步跑出，愣是没跟上。今天日子特殊，宋家众人都没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全都集中在了主院。宋九凝远远就听到宋昭然的笑声，还有宋明琅响亮的起哄声。她平缓了片刻呼吸，一步进了院子。宋家众人听到动静，齐齐招呼她过去。何意蓁看似责怪，脸上却是满满的笑意：“你这丫头，也就王爷能这么惯着你。”

王爷对宋九凝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怎么能不开心呢？“娘亲这话说的可不对，”宋九凝挨着卡萝坐下：“以前是只有王爷纵容我，以后，就是三个嫂子和王爷，都纵容我。”

她捏着汤匙搅着已经快凉了的粥，一边使劲儿朝林栀挤眉弄眼：“是不，二嫂？”

饭桌上响起一阵哄笑声。“我说，二哥，现在人都已经是你的了，总不至于还跟弟弟们抢这一口吃的吧？”

宋明琅可能是从小吃胆子长大的，什么话都敢说，当着全家人的面，就开始翻宋重山的旧账。还没等宋重山想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抢他们吃的了，宋三郎就已经开始附和：“那可不，先前为了一口如意糕，差点追老六三条街。”

这么一说，宋重山想起来了。去你的他抢吃的。明明是这几个欠揍的弟弟，林栀好不容易给他送个如意糕，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被这小子一张嘴就是一大口。现在倒好，他甚至还倒打一耙。宋重山涨红着脸，一扭头，握着林栀的手：“莫理会这几个混小子，还是小九最是乖巧。”

“是呢是呢，”宋九凝眨眨眼，乖巧应声：“我这么乖巧，二嫂会给我做如意糕吗？”

这回，就连何意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林栀慌乱看看四周，连忙把手抽出来：“这么多人在呢。”

宋明琅最不缺的就是胆子：“没事儿，二嫂，我们看不见。”

林栀本来就红的脸已经快烧起来了。以前宋九凝也没少二嫂二嫂地唤她，她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现在被这么一张张的笑脸围着喊二嫂，让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局促地看了宋重山一眼，却见他一直傻笑着盯着自己看。这傻子。林栀心中羞涩，放在桌下的手不住地搅着帕子。宋九凝轻咳一声：“二哥这几日有没有想过带二嫂去哪里转转？”

林栀刚摆脱原本那个家，宋九凝也想她跟着二哥出去走走，看看这大好河山。回来以后，忘掉以前在林府的不愉快。大婚前这几日，林家那群女眷一定没让林栀过清净日子。上好的脂粉都盖不住脸上的憔悴。林栀眼睛一亮，显然对她的提议很心动。只是宋重山纠结了许久，憋出来一句：“按照营中惯例，三日回门后，是要及时回营的。”

林栀目光瞬间黯淡下来，却不曾表现出半分不满，反倒善解人意地替他解释：“夫、夫君辛苦，难得清闲，当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见宋重山已经开始感动点头了，宋九凝恨铁不成钢：“二哥，咱老宋家没有纳妾的先例，一辈子就成亲这一回，告假还不理直气壮一点？”

宋重山犹豫着看了眼宋昭然：“这……上头能同意吗？”

宋九凝扶额。要不然说老宋家除了正事儿上不护短，其他方面都护短呢？以宋昭然的地位，但凡换个家族，她大哥二哥也都被送上军中一把手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步一步从最底层做起。到现在想告假，还要担心上头不同意。宋九凝扶额：“二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上头是咱大哥呢？”

“就算大哥不同意，再往上的宋将军，也就是咱爹，就坐在你对面吃饭呢。”

这直脑子，基本也告别假期了。宋九凝急啊：“退一万步说，就算咱爹也不同意，那不是还有你妹夫呢？”

也就自家二哥了。别人是挤破了头的攀关系，他是关系杵在他眼皮子底下，就差把他绊一跟头，就是看不见。“不可。”

宋昭然肃着一张脸：“欲为将者，怎可贪图享乐，自甘颓废，若有一日战事突起，还有何人能披甲上阵，救民于水火？”

正堂中，气氛开始也开始变得冷肃起来。何意蓁不满悄悄踢他一脚：“栀儿才刚入门，正是开心的时候，收收你这驴脾气。”

眼看着宋昭然一副不打算松口的样子，宋九凝轻咳一声：“说不定出去走走回来，来年爹能再多个孙子。”

很好，林栀一张俏脸，再次进入高烧不退的状态。宋昭然表情瞬间就变了：“咳，其实仔细想想，小九说的也有道理，毕竟咱老宋家的汉子，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告假休一段时间，那也是情理之中。那就这样，先记一年，什么时候在外面玩儿腻了，随时回来。”

宋家众人都懵了。大可不必变脸如此之快。还得是小九啊，准确抓住宋昭然命脉。宋昭然看着叶疏桐和林栀，时不时地再朝卡萝看两眼。老宋家终于要振兴了。这一顿饭，直接从早上吃到了中午。宋昭然一想到自己即将到来的几个孙子，就坐不住，马不停蹄地去替宋重山办手续。何意蓁看着自己多出来的两个儿媳妇儿，越看越开心，精心打扮了一番，出府找几位常聚的夫人炫耀去了。看谁以后还敢说他们宋家小子一群光棍。这才多长时间，等除月一过，马上就从八个变成五个了。宋重山见林栀跟宋九凝和卡萝聊得起劲，就拎着宋明琅，就一糕之仇“谈心”去了。宋家其余几个兄弟一见有热闹可看，麻溜跟上。最后，就只剩下宋九凝三人，兴致不减地，为林栀两人去哪儿玩儿，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