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下官自知处事不当，甘愿一死，只是府上那些下人，只是领命行事，未曾做过什么对王妃不利之事。”

潭城城主挂着满面的泪，苦苦哀求：“他们在潭城那种苦地方呆了一辈子，跟着下官也没享过什么福，人到晚年，却也要落个横死的下场。”

“属下愿豁出一条命来，举证十皇子，还请王妃，放他们一条生路。”

潭城城主自知不管结果如何，自己都躲不过这一劫了。人之将死，其心也善。城主府里下人被强行拉走贩卖的画面，跟梦魇似的缠了他一路。宋九凝不置可否地看着他。她不是圣人，没什么包容一切的慈悲之心。他们有他们的难处，因为他们买凶，为了保护她而死的侍卫，也命不该绝。“我都知道了。”

宋九凝看着宋昭然留下的茶杯，并未应下他的话：“我会考虑的，等我考虑好了，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见她并未直接答应，潭城城主脸上带着明显的失望。他却不敢再多要求，艰难从地上起来，告退。宋九凝吐出口气，呆呆看着空荡荡的大门，冷哼一声。她凭什么的庇护原谅刺杀过她的人？宋九凝扬声唤道：“南风。”

左南风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抱着新到手的长刀，默默看着她。宋九凝沉默片刻，扶额：“改日命人给你弄个刀套，系在腰上，你这样整天抱着，不累吗？”

左南风默默把自己的宝贝长刀又抱紧了些：“不必，属下愿意抱着。”

宋九凝：行行行，你的刀你做主。“爹先前带回来那两个人，如何处置了？”

宋九凝一空下来，就想找点事儿做。左南风凭着多年被追杀的经验，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技能，平时跟在宋九凝身边，该听的消息，也一点都没错过。“那两人都在七少爷院子里关着。”

左南风果然知道：“六少爷说，七少爷那里有个密室，安全。”

宋九凝了然。七哥窝在院子里那么久，研究的东西还是很靠谱的。她果断起身朝门外走去：“我去找爹。”

她早就想会会那人了，听说平乱之时，差点就让自家父兄吃了大亏。如今人都已经被带回来了，不回敬一二，怎么能行？宋昭然刚给肩上的伤换了药，送走被承天帝派来“关心”伤势的太医，就见宋九凝杵在门口。“可是宫里那位还不放心？”

宋九凝等人走远，这才进了院子：“疑心太重。”

“帝王本性罢了。”

宋昭然毫不在意，扶了下缠得严严实实的肩膀：“对了，这次太医过来，取了些伤药走，小九得了空，还是要再配置一些。”

承天帝对宋昭然的伤到底有多“关心”。过段时间就要来检查伤势，生怕有什么被忽略的异常，一边还要检查用药成分。这是有多怕宋昭然的伤作假？“这两日已经又配出来些，过会儿便让寻陌送来。”

宋九凝又替宋昭然检查伤势情况，这才切入正题：“那两个人，爹爹可想好要怎么处置？”

“不曾。”

宋昭然叹了口气，“从边境到皇城，已经尽力赶路，却依然耽搁了时间，那些人，怕是已经有了准备。”

那可不是么！人都杀了一茬了，还不做准备的，那脑子得多不好使？宋九凝丝毫不慌：“既然如此，那两个人，就交给我来处置。说不定，我能撬出来点有用的东西。”

宋昭然想都不想就答应：“好。”

对宋九凝，他哪还能不信任？“只是，小九，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宋昭然面色有些古怪：“那人，好像疯了。”

刚上路的时候，那人心态还很好。毕竟那么多犯人一起呢，倒是没多少害怕。等一知道真正的犯人就他自己，这心态就开始忐忑了。宋家的人，这一路上也没怎么虐待他，甚至为了保护他，每每遇到有刺客的时候，还会把他跟受伤的宋昭然放到一起。可惜，宋昭然和宋思衡作为主要目标，难免要有几个漏网之鱼突破防线。裴煜本来脑子就好使，跟宋九凝和宋三郎接触久了，又养了一肚子的坏水。在他的建议下，有人来，就拿这官员挡刀。挡完了救，治好了再挡。对这种人，宋昭然那能客气吗？结果还没到京城，这官员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宋九凝扶额。这一路遭罪的，换谁谁能正常得起来。“算了，爹和四哥没事儿就成。”

宋九凝哭笑不得：“人就交给我了，七哥那里的密室，我也不用了，有更好的去处。”

从宋昭然这里拿了镣铐的钥匙，宋九凝一路不停地跑到宋嘉衍院子。从密室里把人带出来，送上马车。她进了车厢看着两人：“南风，去恭宁王府，直接从侧门把马车驶进去。”

密室什么的，一点威慑力都没有。恭宁王府现成的地牢，不用浪费了。裴煜正端着放绣线的筐子，准备收起来，一扭头就看见宋九凝又回来了。他看看手里的筐子，再看看宋九凝。这么快的吗？宋九凝一下马车，看到裴煜手里的东西，也沉默下来。她总算是想起来，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了。裴煜清了清嗓子：“王妃是来拿——”宋九凝打断的那叫一个快：“不是。”

裴煜：绣盖头这种事，王妃你是有多怕？这会儿功夫，左南风已经从马车里，把那两人提下来了。“这是——”裴煜看着这两人头上的麻袋，只觉得有些眼熟，又不太敢确认。“这还不明显，这不你们带回来的俩俘虏？”

宋九凝极不情愿地从他手里抢过筐子：“帮忙提一个，送地牢去，这俩人一路上享福了，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才好撬话。”

裴煜张了张嘴，默了。其实吧，也……没享什么福。为宋清瑶特意建造的地牢，算是帮了她不少忙。宋九凝进来的时候，宋清瑶跟个木桩子似的，一脸麻木地坐在水牢旁边的牢房里。对宋九凝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宋九凝指指宋清瑶：“先把她丢水牢里放着，腾个位置出来。”